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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個嗎?」冥加表示無妨,「幾天前我拜訪了朴仙翁,已經得到答案了。沒什麼可擔心的,應該是妖怪血脈中自帶的天賦。」
「血脈天賦?」十六夜半懂不懂。
「是的,就像朴仙翁天生知道怎麼與飛鳥交流一樣,大部分妖怪都有自己的天賦。」冥加摸了摸下巴,「比如我,彈跳和吸血是本能;比如刀刀齋那老頭,生下來就知道怎麼噴火鍛刀。」
再比如殺生丸,一出生就完美繼承了父母雙方的血脈,還中和出飽含劇毒的妖力。
妖怪大多如此,半妖亦有可能。
「或許犬夜叉少爺的天賦就是『生而知之』。」冥加給出靈魂一擊,「多正常啊,少爺並不是人類,身上發生什麼都不奇怪。」
他們第一次養半妖,又沒誰的經驗可以借鑑,什麼事都是有可能發生的。他們可是大人,別搞得像沒見過世面。
聽罷,十六夜一顆心落地,再不探究孩子的異常。
反正「很正常沒毛病」就對了,半妖——萬事皆有可能。
……
前世的緣一未嘗一敗,今生卻在與犬耳的鬥爭中潰不成軍。
犬耳跟他仿佛是兩種不同的生物,連一點溝通的餘地也沒有。它們總有自己的想法,他說一,它們豎起二;他往東,它們必往西。
於是,緣一在訓了三天狗耳朵後,終是敗給了自己。
算了,與其把時間浪費在耳朵上,還不如去看看武士的呼吸法練得怎樣了。緣一起身,朝中長屋外的訓練場走去。
大概是他被現任家主看重的緣故,三島家的院落全朝他敞開。這一路過來,曾經無視他、嘲諷他的僕從都低下頭,紛紛避讓。
過道很長,走得不快。緣一的犬耳動了動,些微的交流聲就傳入了他的耳朵。
犬耳真是……
他並不是故意想偷聽的。
「上一個是飛騨的白川寺嗎?」家臣的聲音有些凝重,「也是被妖怪進攻,沒有留下活口?」
「是,那件事發生在一個月前,比我們早了半個月。」老奴道,「除了飛騨,還有美濃和武藏的寺廟都遭到了妖怪的進攻。」
緣一駐足,豎起了耳朵。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家臣沉聲,「必須儘快找到原因杜絕隱患,犬山承受不起妖怪的第二次進攻了。」
「家主命令你們去詢問土御門的後人,這麼久了,問出什麼了嗎?」
土御門一族是安倍晴明的後裔,即使不理活人的陽間事許久,也總該管管妖怪的陰間事吧。
老奴的頭不禁壓得更低了:「聽說是有東西在找『咒物』。」
「咒物?」
「一種可以變成詛咒的東西。」老奴道,「他們說是『手指』——三百多年前,飛騨出過一個四手四眼的怪物,叫『兩面宿儺』。他殺人無數,後來被強者聯手封印,留下了二十根手指。」
「這二十根手指被分散在二十個地方保管,其中飛騨白川寺、美濃御杖寺、武藏天畏寺都有一根,然後……」
然後三座寺廟全被毀掉,無人生還。
「相傳這些手指只要『受肉』,就能復活兩面宿儺。」
家臣:「犬山並無手指,這兩件事有聯繫嗎?」
老奴:「但犬山有牛鬼的肋骨,土御門的後人說,妖怪的煞氣跟那些手指散發的氣息有點像。」
所以,犬山城被有心人找上了。
難怪……難怪那隻百足妖能第一時間找到供奉妖刀的屋子,原來是被驅使了嗎?
可對方既然有驅使妖怪的能力,為何不乾脆去屋裡一看究竟?這麼大費周章地讓妖怪進攻,是為了什麼?
家臣:簡直無妄之災!
看來三島家的牛骨頭不能要了,還是交給那隻半妖吧!
談話的兩人飛快離去,緣一尚不知道自己將喜提牛骨。他獨自消化著新得的信息,踏入了武士們的道場。
不多時,緣一便開始專心看人訓練了。
對於常人而言,呼吸法沒那麼好學。沒有一兩年的基礎打底,他們修不出效果。
且學會了呼吸法之後,常人有一定概率能開啟斑紋。而斑紋的開啟,能讓他們擁有短暫的、與他所見一致的通透世界。
只是……
「你們真的決定了嗎?」緣一問道,「如果有一天能開啟斑紋,你們活不過二十五歲。」
這就是代價。
人類或將擁有斬殺惡鬼、妖怪的強大實力,前提是敢於燃燒自己的生命。
緣一也曾以為自己會在二十五歲時死去,可他沒有想到,他竟是唯一的例外,足足活到了朝杖之年。
除他之外,連兄長岩勝也無法避免死局。也因此,他的兄長走上了歪路,去做了無慘麾下的惡鬼。
「決定了。」一名武士說,「能在戰鬥中死去,是武者的榮耀。」
「我不想再經歷一次犬山之災了。」少年道,「信子一家沒人活下來……我、我想讓更多像信子那樣的人,能活下去!」
他們沒有把緣一當成孩子看待,有話就直說。
正是這份信念讓緣一明白,即使時光提前了兩百年,人類的心愿也是共通的。
緣一傾囊相授。
……
犬山城一別,殺生丸就把半妖拋在了腦後。
他宰了幾個劣鬼,殺了不少妖物,像踩螞蟻般踩過地龍的頭、大蛇的尾,再踏過樹精的根、山狐的脊,拉滿了一堆妖怪們的仇恨值,永不繞路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