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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抑制妖力、不斷與幼崽對戰之後,他已經突破了瓶頸,以一招「虛式」將月之呼吸扭成迴環,還在迴環之中衍生分支的呼吸法。
譬如,與月相生的星辰,與月共度的夜風,與月爭相的暗雲,以及暗夜中的雷雨嘶鳴、蛇蟲出洞……
如果日之呼吸是所有呼吸法的起源,那麼月之呼吸是所有呼吸法的沉澱。
在白日中進行的一切,在夜間也會進行。且黑暗的濃郁,足以讓萬事萬物的本能復甦,呈現出一種最原始的求存、殺戮和蟄藏的狀態。
比起日之呼吸的博大與寬宏,月之呼吸是優雅與野蠻一體的象徵。
領悟了這點後,殺生丸對月之呼吸的理解到了極致,可等他堪堪攀上巔峰,才發現呼吸法的盡頭並不止於此。
而是另一種玄之又玄的境界,他尚未知曉那是什麼。
他不清楚身邊的半妖有沒有達到那種境界,但近些天來,他對自身的變化很是在意。比如,他會「看見」半妖的過去……
偶爾,他會通感他們在想些什麼。
這談不上讀心,僅僅是一種感知。可若是將這種感知放在對敵上,哪怕只是一線靈光,他都能立於不敗之地。
而這種感知,是呼吸法帶給他的。
殺生丸有一種預感,他要是讓呼吸法變成尋常的模式,或許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迎來第二次「蛻變」。
於是,對帶來呼吸法的半妖,他勉強算是滿意。
但這滿意僅止於半妖醒來……
帶娃經驗為零的殺生丸萬萬沒想到,在繼不蓋被子孩子會生病和吃糖無休止之後,還有「孩子在白天睡飽了,晚上就不想睡」這種事。
大妖怪的夜晚來臨,半妖的活動時間才剛剛開始。
他靠坐一邊小憩,半妖蹲在樹上看星星。半晌,他放緩了呼吸,就聽見身側傳來輕微的樹葉「咔嚓」聲,半妖小心落地,飛快靠近阿吽的背簍,把手伸向獄門疆。
殺生丸睜開眼。
緣一停住了動作。
偷糖吃?不,不存在的。
「兄長,我餓了。」緣一誠實道,「我怕生火做飯會吵到你,所以想從獄門疆里取點東西吃。」
獄門疆里能有什麼吃的?
只有蜂蜜。
「睡覺,犬夜叉。」殺生丸淡淡道,「別讓我說第二次。」
緣一放下獄門疆,終是拖過羽毛大氅躺下了。可白天睡夠的他無法入眠,且體內的妖血在夜間總是很活躍,他只覺得愈發餓了。
「兄長,我餓……」
「兄長,再餓下去的話,我會生病的。」
殺生丸:……
「不准吃蜂蜜。」大妖怪道。
「嗯。」
緣一吊起鍋子做飯,濃郁的香味一陣陣襲來。殺生丸本不打算理會,可半妖煮的鋤燒實在是太香了。
【殺生丸少爺,我們今天得自己找食物了。】
他找了嗎?
沒有。
純正的大妖不需要每餐進食,很多時候,自然能量也是一種食物。畢竟,要是每隻大妖頓頓吃,怕是人類都被吃空了。
飲食並不是必須的一環,但既然半妖已經做完了食物……
殺生丸平靜地在鍋邊坐下,緣一心領神會,飛速片了兩人份的獸肉,並將兄長的餐具取出,遞到他手邊。
狗兄弟相顧無言,唯有筷兩雙。
他們共享宵夜,因吃得太飽,倆人都睡不著。很快,散步被提上日程,阿吽和冥加被迫醒來,隨著兩位主人披星戴月地趕路。
如此三日,狗兄弟的作息徹底亂了。
他們白天休息,夜間前進,砍殺落單的惡鬼一二三,踩過倒霉地鼠四五六,直線式進入出羽境內,結果發現出羽不愧算在「蠻荒之地」的行列,竟到處都是亂墳崗。
此地是出羽與陸奧的邊界,曾有過多個人類勢力對峙。他們多是亡命之徒和強盜團體,所過之處燒殺劫掠無惡不作,愣是把邊界殺成了白骨冢。
縱使年歲已久,縱使惡徒已死,可荒冢處凝聚的怨念和妖氣久久不散,不知衍生出了多少魑魅魍魎。
放眼望去,荒冢綿延,想來一時半會兒走不出去,得找塊地方落腳。
緣一挑了塊還算平整的地歇下,殊不知這落腳處七丈之下,正埋著苟命的無慘。
只是此刻的緣一併未察覺不妥,他習慣用通透世界看妖魔鬼怪,卻不習慣看向自己腳下。尤其四圍皆是白骨,以兄長的挑剔,他們絕不會駐留太久。
而外頭的人聲傳來,讓餓了許久的無慘睜開了猩紅的雙眼。
觸手蠕動,扒著濕土緩慢上爬。他做得極其小心,動靜之下恍若土壤中蚯蚓的鑽動,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是人的說話聲,是人,是活人……可以吃、能吃、能……額?
「犬夜叉,你打算在這裡過夜?」殺生丸四下一望,輕嗤,「可真是個好地方。」
犬夜叉?
無慘一怔。
等等,他要是沒記錯的話,上次在犬山用一場烈火把他劈碎的半妖,似乎也叫這個名字?
不,不會的,是重名!
那只在犬山的半妖怎麼可能來到出羽?怎麼可能!他都逃了這麼遠,難道對方還能找到他嗎?
別別別慌,穩住!這必然是重名,大島雖小,但人也不少,誰還不能叫個犬夜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