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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六眼戰死但災難未除,五條家將代代出六眼。」是未知的因果,也是生來背負的天命。
「當我出生時,五條家就意識到這個時期不好過了。而等流出生時,不僅是咒術師,連神宮也被驚動了。」
五條蓮想笑,卻笑不出來:「同一個時期絕不會出兩個六眼。偏偏,就出了兩個。從我記事開始,我就在思考會有什麼變故降臨,直到……」
他看向緣一,不再說了。
緣一讀懂了他的意思——直到我遇見你,我忽然懂了誕生兩個六眼的意義。
「仿佛是在告訴我,我和流的誕生是為了阻止你。」
這時的五條蓮卸去了所有的偽裝,變得克制又冷靜,連聲音都沉穩非常:「可是,這之中卻有一個變數,那就是你的兄長殺生丸。」
「要是在你失控時站在你那邊,我和流……沒有勝算。」
緣一:「所以你跟了兄長一年,企圖拉近關係,他怎麼趕你你都不走?」萬萬沒想到你的心機如此深沉,五條兄長。
「嘛,可以這麼說。」五條蓮攤手聳肩,「但我確實把他當作了朋友。」可你哥卻把我當作牲口。
說完,他停頓片刻。
突兀地,他爆發了強烈的求生欲:「我對姬君是真心的!沒有任何目的!我只是純粹想入贅而已。」
緣一:……
「真的不能再真了。」五條蓮嘆道,「同時期兩個六眼,我知道會很兇險。所以早做好了戰死的準備,也不打算娶妻生子,只求我全力以赴後流能活下來。」
「可惜,我不小心看了一眼……」讓你亂看,讓你亂看!他自己都想抽自己。
他無奈地看向緣一:「看了那一眼,我就不打算死了。」
故而,他才會如此執著地搞清楚一切,就為了知己知彼,把隱患掐死在萌芽階段。
「所以,犬夜叉。」五條蓮道,「現在可以告知我真相了麼?我已經學全了封印術式,或許能幫你封印一些快失控的東西。」
氣氛安靜了下來,只剩外界雨聲連綿。
緣一沉默片刻,本能地將手放上心臟的位置,輕聲道:「我的體內是一隻王虛,它是我,我是它,這裡——」他在心口畫了一個大圈,「是空的。」
「空蕩蕩的虛洞,是靈魂缺失之物。我覺得應該把它補上,似乎只要補完整了,我就不會出事。」
填補虛洞?
五條蓮眯起眼:「你的意思是,只要把你的缺失之物找回來,你就不會失控?」
緣一頷首:「可我不知道怎麼找?需要找什麼?何時會出現?」摁住心口,「即使心臟在跳動,我還是能聽見風穿透虛洞的聲音。」
「每晚都能聽到,越來越清晰。」清晰到他能感受出天生牙對他的戒備。
「五條兄長。」
久違的稱呼,讓五條蓮有些錯愕:「怎麼了?」
「不要擔心。」緣一輕笑,「如果我不再是我,兄長會站在你們那一邊。這是他承諾過我的事。」
五條蓮嘴角一抽。
「真是單純啊,犬夜叉。」五條蓮道,「信不信你哥站在我這邊,再反手給我一刀?」為了弟弟,親哥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緣一:……
「真是的,你哥的狗話你也信?」
恰在這時,和室的明障子被拉開了。和著雨絲的冷風灌入,一身乾淨的殺生丸握著天生牙,以「送葬」的眼神看向五條蓮。
緣一和五條蓮:……
後者以豐富的被狗追殺的經驗,當機立斷奪窗而逃,眨眼跑得人都沒了。
殺生丸緩緩橫過刀,妖力傾瀉。
「冥道殘月破!」
「轟隆——」
緣一:兄長又變強了,真厲害!希望五條兄長還活著。
不,不對,重點不是這個!
嗯,無論如何都不能說犬妖是狗,也不能在犬妖面前提狗,他學會了。
……
百年之典落幕,西國之行結束。
緣一復歸平靜的生活,除了在乾貨方面與犬妖們有些聯繫外,只剩下與兄長遊歷、陪母親過年這兩件事了。
時光如流水,轉瞬匆匆。
年復一年,光陰從未在緣一和殺生丸身上留下痕跡。前者沒有長高,後者不曾變老,他們仍是孩子與少年的模樣,遊走在鎌倉時代的大島之上。
只是,時間不薄待他們,卻不會給予人類恩惠。
在緣一十二歲這年,照料著他的千春婆婆病倒了。
彼時,緣一還追隨著殺生丸遊歷,當冥加騎著麻雀為他帶來消息時,他怔怔地站在原地許久,才回過神來。
安穩十二年,常以妖怪的年歲看待時間,都快讓他忘了人類會生老病死。
等他反應過來時,他早已騎著阿吽飛向犬山,而兄長單手摁著顫動不息的天生牙,隨同他一起前往。
及至黃昏,夕陽如人類的生命,漸漸西沉。
光快消失了,緣一回來了。
西北屋的老居,千春一貫的住所,瀰漫著一股深沉的藥味。廊上的侍女在哭泣,和室內的母親握著千春的手,哀而不語。
緣一跪坐在千春身邊,才發現只三個月不見,她灰白的頭髮已是全白,連眼睛也看不清了。
病來如山倒,莫復如是。
「是少爺嗎?」她笑道,聲音是一貫的慈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