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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實際上,大妖已經離開三天了,他們並不認為他還會特地折返來接走半妖。
很多大妖都是這樣,養崽只是一時興起。一旦失去耐心或是有了必須去做的事,扔下孩子是眨眼的事。
興許那一顆妖珠便是百年伙食費,意味著接走孩子遙遙無期。但實話實說的話,未免太傷孩子的心了。他們只能日日認真回應,直到——犬夜叉少爺意識到了真相,並再也不提這事了。
大妖的嘴,騙人的鬼……
緣一揮手同他們作別,飛快沒入市町的街流。
「多好的孩子。」兔子雪眼紅紅,「一點也不會欺負我們小妖怪,還會幫我切蘿蔔,幫客人端茶飯,甚至有實力趕走鬧事的狐狼。」
「這樣的孩子放在小肆三天了,那位大人就不會擔心嗎?」
兔子白的眼睛更紅:「大妖沒有心!」
「我們得給孩子找些事做,讓他明白自己被需要著。不然,要是哪天他知道自己被拋棄了,該有多傷心啊。」
「你說的對,雪,但是……」
問題來了,他們該給孩子找點什麼事做,才能讓他意識到自己的重要性?
兩隻兔子面面相覷。
妖怪市町的外城和內城之間沒有設置壁壘,緣一進得很順利。但「壁壘」有時候並非是牆垣或城門,也可以是一些無形的東西。
緣一發現,外城多為小妖的聚居地,街市布置像極了人類的坊間,就連商鋪出售的物件也很正常。
比如有兌換妖珠的「兩替」店,販賣醬料的「樽」店,匯聚雜貨的「物間小御」,以及出售足袋的「足形」店。
他能在外城看到金平糖、阿多福和食肆,可進了內城以後,這些與人類生活貼近的店鋪都消失了。
放眼望去,只剩下一整排的鍛刀寮、甲冑鋪和酒肆,堆垛著妖怪屍骨的肉店,以及掛滿各種奇怪東西的大屋。
外城很喧鬧,到處是小妖怪活力四射的吆喝聲、砍價聲和打鬧聲。
內城很安靜,妖怪們憑心情開店,看喜好招待客人,合眼緣才做生意。有些攤鋪即使開張,主人也只管啪嗒啪嗒地抽菸管,渾身寫滿了「懶得理你」的字眼。
街上行走的都是成年妖怪,一個比一個血腥味濃重。
還有不少可怕的氣息隱沒在長街後方的建築物中,那裡造得富麗堂皇,比人類的宮殿還奢侈幾分。
緣一將一切盡收眼底。
只是,當他在觀察周圍的環境時,各處的妖怪早已盯上了他。
半妖,一隻身穿火鼠裘的乾淨半妖,身邊沒有長輩,沒有陪侍,還泛著一股在兔子窩裡生活過的氣味。看上去又軟又無害,還很年幼的樣子。
「半妖,真是少見啊,已經幾十年沒有出現了吧。」有蛇怪發出了嘶嘶聲,「真是可愛的孩子,一定很好吃。」
「別忘了這是在市町。」
「只要出了市町不就沒事了麼?」蛇怪道,「進內城卻沒帶長輩,這隻半妖是被拋棄的吧?那麼吃了也不會有事。」
細碎的輕語沒有傳入緣一的耳朵。
能進內城的妖怪都很謹慎,在交流時會落下結界,防止被竊聽或惹禍上身。即使面對半妖也是如此,畢竟,他們還沒確定這隻半妖到底有沒有長輩。
要是有,他們謹慎點也不會被找麻煩。
可惜,緣一就算沒聽見,也對殺氣極為敏感。他看向身邊的一隻只妖怪,毫無疏漏地記住了他們的氣味。
看上去不是很厲害的樣子……
這般想著,他如常地走向鍛刀寮。
「真是奇怪,我居然聞不出這隻半妖的味道。但他生的那副模樣,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有一點熟悉,卻記不起是誰。
白髮金眸,頭頂不知是犬耳還是貓耳……白頭髮、金眼眸,臉上還沒什麼表情。應該是見過的、見過……噫!
似乎是想到了誰,妖怪猛地瞪大眼。
白犬!
傳聞中特別狠辣記仇強勢霸道的一群瘋狗大妖,心眼比針尖還小,脾氣比臭鼬還臭,誰要是欺負了他們的幼崽會被追殺三千里,頭都給擰下來。
妖怪:……
不知為何,有點同情那些想對半妖出手的妖怪了。
……
街尾,鍛刀寮。
妖怪鍛刀師之間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如果委託者身上已有名刀,在名刀不同意或是鍛刀師確定無法鍛造出比現有名刀更強的名刀時,他們絕不接委託者的生意。
任是來者血脈高貴、能力卓越、違者必死,他們也不鍛。
鍛刀師都有自我的驕傲和堅持,再加上或多或少能讀懂刀的意志,更不可能為了委託者去違背刀的心。
在他們眼裡,刀比刀的主人更重要。
他們希望每一把出自手的名刀,都能尋到它需要的主人。而隨著刀斬殺的敵人越多,刀名愈發響亮,之於鍛刀師更是無上的榮耀。
譬如他們之中最厲害的鍛刀師——刀刀齋,正是因為鍛造了一擊能誅滅數百妖怪的鐵碎牙和一揮能拯救萬千性命的天生牙而成名。
只是,厲害也有厲害的壞處。
聽說西國的下一任王·殺生丸,多次找刀刀齋鍛刀無果還被戲弄,一怒之下對其展開追殺。硬是把對方逼到不知在哪個犄角旮旯的地方窩著,及至現在,他們都沒再見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