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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起之秀嗎?」黑死牟的聲音有些乾澀,「緣一已經死了四百八十六年,大人。」
「啊啊啊,你不要提起那個名字啊!」崩潰的聲音。
「……」
緩了好一會兒,黑死牟才道:「總之不會是他,人死不能復生。」
「那可是繼國緣一,他會復生沒什麼不可能!」
「……」
氣氛又凝滯片刻,無慘才恢復平靜:「赫刀者頭頂有著跟你一樣的斑紋,是赤火。被砍中後,傷口幾乎不能修復,還會持續灼燒。」
「你還感覺得到吧,黑死牟,摸摸你的脖子!你說過被繼國緣一砍了一刀,你的傷口應該也像我的傷口,日日在承受被火焰灼燒的痛苦。」
無慘恨啊!
近五百年來,緣一曾砍中他的傷口仍沒有癒合,還在不停燒毀他的細胞。它們遍布他的身軀和臟器,幾度讓他燒到吃不下人,要不是因為這些傷口在,他理應比現在強十倍。
但他心理還算平衡。
受盡灼燒之苦的不止他一個,還有黑死牟。想來,他一定感同身受吧!一定更恨緣一了吧!
誰知,黑死牟蹦出一句:「大人,你說被緣一砍到的傷口會有灼燒感?」
他摸了摸脖子,手指和聲音都有些顫抖:「可我沒有……」
無慘一口血差點嘔出來,他連最後的慰藉都沒有了:「你不愧是他哥哥,看來有這層身份在,他對你留手了。」
他對你留手了。
黑死牟忽然想起血月下遇見的年邁的緣一,對方連拔刀的機會也不給他,一刀掠過他的脖頸。
那一刀直接讓他身首分離,卻並未像陽光照在他身上那樣將他焚燒起來……
他留手了,他留手了,他留……
「可惡!」黑死牟忽然揪緊了心口,尖銳的指甲刺入皮膚,好似要把整顆心摳出來,「為什麼不殺我!你要讓我靠你的施捨活下去嗎?我恨你!我恨你!」
他的心態徹底崩了。
原以為他能活著是靠鬼強大的修復體質,卻不想是緣一最後心軟了,沒有徹底下死手。
【多麼可悲啊,兄長。】
他想起弟弟那一聲嘶啞的「兄長」,想起從來沉默的他雙目流淚。
緣一!
「大人,那名呼吸劍士在哪裡?」這一刻,黑死牟的聲音嘶啞至極。他握緊了自己的日輪刀,而刀上長出了密密麻麻的眼睛。
無慘:「只要你獵殺呼吸劍士,總能遇到他。」
說完,無慘龜縮起來,而黑死牟維持著一個姿勢靜默了很久,才執刀消失在林間。
……
鎹鴉帶走了「上弦二已死亡」的消息,蟲柱·蝴蝶忍留了下來,正在為中了冰之毒的路人治療。
她出身「蝶屋」,是一名實力、智慧與容貌兼備的強大女性。做事沉穩靠譜,談吐優雅得體,只是身上的紫藤花味實在太重,讓狗兄弟敬而遠之。
緣一也是在隱的成員得空閒聊時才得知,蝴蝶忍天天喝紫藤花茶、吃紫藤花糕,泡紫藤花浴。整個人都被紫藤花醃入味兒了,花香哪有不濃之理。
緣一:……
許是狗兄弟對她的「排斥」有點明顯,蝴蝶忍不禁詢問了兩人癥結所在。得知二人是鼻子太靈有點受不了她的花香後,她突然笑起來,眼中含淚又釋然。
她告訴他們,她之所以日夜與紫藤花為伍,是為了把自己養成「毒人」。
「紫藤花對人無害,對鬼卻是劇毒。」蝴蝶忍道,「我長期服用紫藤花,就是要讓每一隻吃了我血肉的鬼,都嘗嘗被毒死的滋味,尤其是這隻剛死的上弦二。」
她一腳踩住上弦二的教主帽,碾了好幾下。
「他熱衷吃女子的血肉,還殺死了我的姐姐。我知道我的實力不如他,所以才想出這個不是方法的方法。有朝一日我要是對付不了他,就把自己送給他吃。」
「我死他也死,逃不掉的!」
恨意與決然,盡在這一句。
她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女孩,卻承受了很多同齡人不曾承受過的血腥與死亡。見狀,緣一不禁嘆息。
「你的人生還很長。」緣一道,「沒有鬼的時代很快會到來,在此之前,請千萬保重自己。」
「即使到了萬不得已,必須與鬼同歸於盡的地步——也請你務必保全屍身,不要抱著把自己餵給鬼吃的想法。」
留著屍體,他求求兄長的話或許還能救,被鬼吃掉可就什麼都沒有了!
「保全屍身……」蝴蝶忍是個聰明的女孩,聯繫炎柱死而復生的事,她頓悟,「我明白了。」
她不禁看向殺生丸,又飛快湊近緣一,小小聲:「你的哥哥就是傳說中的『活菩薩』對吧?」
緣一:……
殺生丸:人類,你以為我聽不到嗎?
緣一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只好匆匆道別:「我還要去鍛刀村,接下來善後的事就拜託給蟲柱和隱了。」
不多時,倆兄弟帶著無一郎離開了。
前後不過一刻鐘,蝴蝶忍就見緣一抖著耳朵跑了回來,臉色十分嚴肅。
「怎麼了?前面是出了什麼事嗎?」
「有一件與性命同等重要的事,我想拜託給你!」
蝴蝶忍正了神色:「請說吧,只要我能辦到。」
緣一:「五天後,請幫我去水鏡雜物社取三塊裝了照片的懷表,拜託你了!這是我一生最大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