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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過了很久,久到梁耀覺得自己已經魂歸地府,他的眼前忽然天旋地轉,但總歸是有了一點模糊的人間景象。
他的身體本能的喘息,新鮮空氣的湧入,終於讓他有了點實質的感覺。
是言夙不知有顧慮還是其他什麼想法,終於鬆了手。
他卻連自己什麼時候摔在地上都不知道,只無助又痛苦的捂著疼痛的脖子,費勁的喘息著。
「你要做的那些事情,我確實是沒有證據。」就連鷹風寨那些人,只怕下了山還沒作證,就會被官府先打入大牢。
「但是你想做什麼,我相信沒有人比你自己更清楚。而我能把你怎麼樣,你現在應該也很清楚,不是嗎?」
言夙微微伸了伸手,剛剛能夠看清眼前景象的梁耀,恨不得自己是個瞎的,下意識就往後瑟縮了一下。
他的喉嚨這會兒根本不能說話。
「現在給你兩個選擇,要麼我讓人做了你。」言夙說,示意他看站在一邊的大護衛,大護衛立刻怒目而視,好一番惡犬威脅的神色。
「要麼,你就自己去衙門自首。你既然不願在這裡踏踏實實地幹活、悔改,那就去吃牢房吧。」
——雖說現如今的官府並不怎麼給力,但這種送上門的「政績」,他們怕是不會拒絕。
梁耀雖是沒有進過牢房,可一瞬間卻想到陰暗的牢房之中,滿是血跡與污穢,那樣的環境哪裡能是人呆的地方?
可即便是他如今悔改,覺得言家這裡的日子簡直就是天宮,卻也已經沒有了機會。
他哪怕想要辯解、哀求,言夙卻是不給他機會,只冷淡的吐出一個「選」字,像是重錘落在他的心口。
梁耀只覺得一陣心慌氣悶,卻一點也不敢遲疑,牢房雖不是好去處,可也好過丟了性命。
「我,我去自首。」那般好歹還能留下一條性命,梁耀的嗓子生疼,卻不敢小聲,生怕言夙沒聽到,覺得他是在無聲的反抗。
——瀕臨過死亡,他根本就再生不起那些年頭。
言夙盯著梁耀:「該判你多久,你自己聽清楚記清楚。除非你能保證我永遠不會得到你的任何消息。」
其實言夙未必會為了梁耀這個一個人費多少時間與心思,但在此刻他要保證梁耀不會再有作妖的心思。
梁耀聽到言夙那未完的話,頓時就是一個哆嗦。
連連點頭,自己一定會聽話,該坐多少年就坐多少年。
言夙看了一眼大護衛,示意他將人帶走。
「真是浪費了好些大白饅頭。」大護衛扯著腿軟的梁耀走,一邊忍不住念叨這句,叫梁耀心頭又是一陣酸澀。
言家的廚子手藝好,今後別說再吃到那麼好的手藝了,怕是連正經的飽飯都吃不上了。
大護衛離開,言夙就找到在外面跟阿平他們玩,但現在有些心不在焉的大崽。
大崽正在教阿平他們念書,只是他憑藉著記憶與本能在念,摁在書上的手指卻沒有挪動。
阿平和阿安幾人依舊是跟著念,對不上字也沒有特別的在乎。
反正在他們看來,哪怕不認識,能夠背下幾句詩歌已經是很厲害了。
阿牧推了一下走神的大崽,示意他言夙來了。
大崽立刻將書塞在阿牧的手上,讓他帶著阿平他們再念幾遍。
阿牧:「……」其實他也想知道後續的啊。
不過想了想,還是對著書念起來,他畢竟也沒有正式跟著夫子學,雖然言夙也不吝嗇給他買書的前,但有時候他還是會將比較複雜的字忘記,這也是跟著複習了。
得知言夙已經將梁耀送官,大崽的神色有些許的不太好,他年歲雖小,記事卻早,記憶力也是不差。
現如今可能想不起來當初沖入他們家的人都長著什麼面孔,卻知道他們就是所謂的官兵,奉著皇命而來。
——當初小崽驚魂不定總做噩夢,言夙很是擔心一陣。
大崽雖是沒有做噩夢,但因為記得一些場景,其實心中反而比小崽更加難受,但他卻是沒有多說什麼。
「官府,管事嗎?」反正他是不如何信任官府的。
幹啥啥不行,吃啥啥沒夠,吃拿卡要第一名。反正就是對付壞人時沒用,對付弱小時威風,這就是他對官府的印象。
「放心他不敢再跑出來。」言夙道。
大崽不信官府,但卻是信言夙的,所以聽完這些也就沒再掛心,繼續去帶阿平他們讀書了。
而言夙則去將藥圃的遮陰竹子給處理好,走在藥圃里,一時之間還真有一種走在竹林小道之中的意境。
~
忙忙碌碌的搶收稻穀的日子過來三四天,全村人家都陸陸續續收了穀子。
若是以往,雖然知道再過幾天,稅糧官就會過來,他們卻也還是壓抑不住豐收的喜悅的。
但此時此刻,全村上下的人心頭都像是蒙了一層陰雲。
——小孩子們雖說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家中長輩的態度,還是叫他們格外的緊張、壓抑。
村長和梁飛一同找來了言家,言夙正在苗圃之中照顧藥材,被叫回來待客的時候,還一頭的霧水。
他細想了一遍,這些天裡他是沒有事情麻煩村長的,所以也只能說村長有什麼事情過來跟他商量?
招呼村長他們喝了糖水——這也是苗大廚特意調製過的,讓村長都不免貪杯了些,喝著喝著就續到了第二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