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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著說道:「此次前來,便是想來恭請言公子出山。為我皇朝效力,為百姓謀福祉。」
——被言夙帶飛過,所以他對言夙也是真心恭敬的。否則就從言夙這「臭脾氣」,他陶大少爺什麼時候受過這種窩囊氣?
言夙摸了摸下巴,針對他的這個所謂的「出山」想了想,覺得自己是不太想出的。
他現在當人還沒當明白呢,好不容易在落花村這裡呆的較為熟悉了,不得繼續多「苟」一段時間?
而且他還養著那麼一串小蘿蔔頭呢,他要是「出山」了,崽崽誰照顧?
「如今這天下雖是看著太平,可西北兩方到底是被偽帝盤踞。西北兩地的生存本就比富庶些南方與東方要艱難些,再受那倆偽帝的盤剝,百姓當真是苦不堪言。」
說道此處,陶允熙還頗為動情,握著茶杯的手指已經用力到發白,言夙生怕自己要損失一個茶杯。
——他家花錢可是厲害,還真的是難以撥出銀子來多買些茶杯。
不是言夙冷血,只顧著自己的茶杯,而是如沈飛玹所說,其實他們並沒有可靠的消息來源,所以其實對更遠於廣安縣的事情,不僅是很多消息滯後,甚至是很多消息都無從得知。
只偏安一隅的過日子,這些事情不知便也不知了。可此時陶允熙當著他們的面前這般說,他們是實在不好接話。
——沈飛玹倒是世故圓滑,能與他感嘆一番如今生民不易。
言夙卻是根本不懂這些人情世故,甚至他能忍住不說話,已經是對陶允熙最大的善良。
畢竟別的地方言夙不知道,他在落花村中卻是見過兩次收稅糧,那場面可說不上是清廉正直。
但就如言夙此前也是如村民們一般交稅一樣,他並不打算這個時候在這件事情跟陶允熙辨一個是非曲直。
「確實生活不易,我這家中都快吃不上飯了。」言夙說道,語氣格外的真誠,比陶允熙還要感嘆。
沈飛玹差點被口中的糕點噎著,連忙喝了一口茶水。
陶允熙的情緒也被打斷,他說那些話是要激起言夙的熱血的呀,怎麼似乎還起到了反作用?
他卻又是不好說「只要言夙出山,便能吃香喝辣」的話,否則這就不是為百姓謀福祉的深明大義,而是教唆言夙當個貪官了。
一瞬間陶允熙直後悔自己把這個調子定的有點太高,但是他又哪裡知道言夙這樣的高人,竟然只關注自己的小家?
不等他再說什麼,那邊言夙已經開始跟沈飛玹說讓他少吃點,家裡窮。
陶允熙:「……」也大可不必這般吧?這麼真情實感,還立刻、馬上就上演?
沈飛玹一磕茶杯:「窮什麼窮?我吃點糕點就吃窮了?」
雖說沈飛玹知道言夙這話中「阻攔」他並非沒幾分較真,也就是想岔開一下話題,可憑什麼拿他吃的多說事兒?
他哪裡就吃的多了?
「每天的菜色可都是你吃什麼我吃什麼,我可從未要求買過什麼山珍海味。」
——都是言夙要買,那沈少爺還不吃的歡快?哪有看著他們七大碗八大碟,自己卻受罪啃饅頭的道理?
而且他沈少爺也沒那麼不事生產吧?今兒好歹還上山獵了幾隻野雞野兔、還有一隻鹿。
對了,要不是陶允熙忽然來,那隻麂子也得落入他沈少爺的手裡。
還有,要不是陶允熙這個傢伙,言夙還不會為了岔開話題,在這拿他吃的多當由頭髮作呢。
陶允熙:「……」總覺得氛圍忽然古怪。總覺得自己不該在這裡。
他陶允熙還真就沒有這般出師不利過,根本都要跟不上這兩人的節奏,原本是來勸言夙出山的,結果現在變成了勸架的。
還倆人誰也不拿他當個事兒,就差異口同聲吼他閉嘴了!
陶允熙正絞盡腦汁要將話題正回來的時候,門口傳來五護衛的稟報聲,說是有人來借宿。
原本摁著沈飛玹胳膊的言夙愣了一下,他們家這也不是客棧吧?
不過這不用跟沈飛玹叨叨就能岔開話題的工具人來了,言夙也不能將人晾著,得利用起來啊。
「秦公子,不是,陶公子見諒。我去看看情況。」
言夙話音未落,人已經出了堂屋,就連那保暖的帘子也都已經穩穩落下,可見言夙的速度之快。
陶允熙暗自磨牙,不過又將目光落到重新悠哉喝茶的沈飛玹身上。這位的功夫似也是不錯。
江湖中人不受管束的多,倒是不如叫他都吸納進朝廷中來。
言夙一出門,便見著門廊下站著一個長身玉立的男人,身形大約是有些清瘦,因為下頜線銳利,看著便不像是個胖的。
那圓潤的身形,定然是衣服穿出來的效果。
見到言夙,知道是這家主人,男人的手這才從毫無雜色的白色狐裘之中伸出,對著言夙見禮。
「冒昧打擾了。」
「在下一路行至此村,未料天色越發陰沉,恐有風雪。」
「咳咳,在下身體有所不適,還請公子能行個方便,叫在下借住一宿。」
話音未落,他便又偏過頭去咳嗽幾聲,反倒是叫原本有些蒼白的雙唇、臉頰紅潤了些許。
——他上半張臉還裹在兜帽之中,臉頰被雪白的狐裘襯著,卻絲毫不遜色它的白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