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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家這門可真正的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純粹是家裡窮的很,這才沒有招惹小偷。
沈雨連忙跑過去扶著沈阿婆,有了攙扶,步伐穩定了些,沈阿婆就更快了幾步。
「你,你來作甚?」沈阿婆喘息著,看著蔣洋,神色很是惴惴不安。
她們這一家老的老、小的小,傷的傷,可真不是蔣洋的對手。
何況……
沈阿婆神色暗了暗,渾濁的眼睛往另一個方向望過去,果不其然從那邊走來幾個人——哪怕在沈阿婆的眼中只是幾團深淺不一的、有著大致人形的色團。
領頭的,就是沈阿婆那死去多年的相公的兄弟。
也就是沈星和沈雨倆兄弟的叔爺爺。
倆兄弟很是不願,但又無可奈何的喊了一聲叔爺爺——若是他們倆看到人卻不喊,那就是極為不孝的事情。
哪怕對方從來就不慈。
叔爺爺看著是個六十多歲的兩鬢花白的老頭,面相很是嚴肅,看了站在一起的沈阿婆和沈星兩兄弟一眼——那一眼就包括了沈阿婆。
可見他對這位老嫂子的態度。
他冷肅著一張臉,將所有人都掃視了一遍,呵斥道:「都在這大門口鬧騰,像什麼樣子?」
然後指使跟在他身後過來的孫子,上前去把蔣洋扶起來,要帶著他一起進去,別在這大庭廣眾的丟人現眼。
——家醜不可外揚,這些事情關起門來說不行嗎?非得弄的人盡皆知,讓村里人圍起來看熱鬧?這是人呢還是猴呢?
沈星很不想讓蔣洋進門,他姑姑那樣子真的很是悽慘,霍老大夫都說險之又險,但凡再拖得久一點,即便是送到了也沒救了。
到現在,沈梨都只是意識模糊的出過幾次聲,根本醒都沒醒。
可是叔爺爺很是強硬,讓自己的孫子拉開沈星,將沈阿婆先請了進去。
——昨夜在霍大夫家看到自家女兒的狀況之後,沈阿婆那心疼簡直難以言喻。這會兒看到蔣洋沒有大打出手,那純屬是因為自己身體孱弱,可不是因為不恨。
叔爺爺說是請,實際上哪裡考慮過沈阿婆他們的想法?
門當著其他村民的面,吱呀一聲關上。
「回去了,人家都關門了,還想著看熱鬧呢?你弄這麼多竹子下來幹什麼?」沈飛玹去拉言夙。
言夙扭過來問他:「你覺不覺得那個老頭怪怪的?」
——言夙說不出沈星叔爺爺的做法哪裡不對,但就是覺得不對,所以問比他會看人的沈飛玹。
沈飛玹瞥了一眼像是被一扇破舊的門就隔絕了喧鬧爭吵的沈家。
「回去吧。也就是一丘之貉、蛇鼠一窩罷了。」沈飛玹自然是看的透,可還是那句「情斷難斷家務事」,人家「民不舉」哪怕是官都不究。
他們怎麼管?說不定就落得兩家埋怨,里外不是人的下場。
「要是真有事兒,那倆小孩肯定得找人幫忙。」沈飛玹拉著還多看那院子幾眼的言夙走。
屋裡幾方人或坐或站,氣氛很是沉悶壓抑,沒有一個人開口——這才是似乎喧鬧被隔絕了的真實原因。
言夙見他們一時半會兒也沒說話的意思,也就順著沈飛玹的意思,回去了。
守在別人家門口這事兒也實在是有點詭異的。
然後,在地里接著翻地的七護衛,就迎來了另一個噩夢。
今天的七護衛是格外有成就感的,因為不過一下午的學習和半上午的努力,昨天還被他們挖的坑坑窪窪的田地,就規整了起來。
——雖說一壟可能還不那麼直,但好歹是看的出來壟的形狀了。
作為新手,七護衛已經很滿足了。
結果言夙拖來了那麼多的竹子,告訴他們要將竹子都清除竹枝備用,竹竿劈開成合適的大小,然後做出給植株保暖的竹棚。還挨挨擠擠在破屋裡的七護衛,聽著他們將要對未來播種的植株的精心呵護:「……」
——原本還覺得這一捆竹子又多又大,現在跟他們的悲傷相比,呵,又細又小。
但是即便心裡的悲傷猶如汪洋大海呼嘯奔騰,面上他們卻也只能恭恭敬敬地接下任務,在言夙教導的時候,瘋狂的吸收新知識。
——給植物保暖的「暖房」,當下並不是沒有,甚至還有給暖房裡供炭火的。
但這畢竟還是少數人掌握的技術,別說是曾經職業不符的七護衛,就是落花村的村民們也是不懂的。
現在轉職成為護衛的七護衛:「……」,感覺自己受到了欺騙,誰家的護衛是這樣的?他們還得給土地拌肥,每天都覺得自己臭臭的。
言夙交代完,就回家去了,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絲七護衛的悲傷。
雖說現在家中的孩子們,已經有了紅鳶幫忙看著——悠悠的功勞自然也不能抹去——但言夙還是會儘可能的多陪一陪這幾個孩子。
念兒那藥吃完之後,就找了霍老大夫再看了看,恢復的情況自然如言夙所料的那樣。但這也只是身體上恢復,霍老大夫也說了念兒也有些受了驚嚇。
這讓言夙怎麼能不多疼愛、照顧他們一些?
這麼點大的孩子就要面對那樣無窮無盡的追殺,實在是太令人心疼了。
~
紅鳶跟著隔壁的嬸子學了點做飯的本領,只是似乎沒學到什麼精髓,只勉強將飯食弄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