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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糕點做的如此精細,只怕也是售價不菲。」
——話里明擺著的意思就是在說言夙專賣給小孩,騙小孩話里的錢。
大崽微微皺眉,覺得這個夫子的話讓他很是不舒服,可似乎又揪不著錯處。
除了他爹不是來賣糕點的。
「見過這位師兄。」雖然不認識,但看年紀比他們大,也是儒生裝扮,又走在夫子們身邊,大崽自然也就叫了師兄。
「還有問這位夫子好,這些糕點是我爹爹給我送來的,不是來賣的。」
說著,大崽放下手裡的半塊糕點,將只剩下兩塊荷花酥的碟子捧出來,又撿了幾塊其他糕點放在其中。
遞給季夫子,道:「請夫子嘗嘗看,可好吃了。」
——不是用來賣的,這位夫子總不能還不讓他們吃了吧?
言夙雖然覺得這個鄭夫子說話依舊給他很奇怪的感覺,但還是說道:「都是自家做來吃的東西,不值什麼錢。」
「至於怕小孩們不吃飯,我帶的也不多,一人分個幾塊而已。」
再在這山上一頓玩樂,真到了中午時分,這一個個的半大小子只怕各個都少不了一兩碗的飯。
好些個看到這邊熱鬧的小孩,顯然也開始餓了,紛紛拿出自己帶的點心吃了起來,只是眼神還是落在這邊,頗有些食不知味的感覺。
鄭夫子心口梗著似的,就覺得這倆父子有意與自己作對,有意擺出這般大方的做派來。
——當他沒有見識嘛?以這糕點的精細,怕是要買上好幾十文一塊小塊,那肉餡兒的怕似要更貴一些。
就這,買了這許多來,不是為了賺那些富家少爺荷包里的銀子,而是給這些小崽子們隨便吃的?
還說是自家吃的東西,也不看看自身上穿的那衣服,夠買幾塊這糕點?
言夙哪裡知道鄭夫子看衣識人——他雖然撿了錢,但之前做的衣服又沒小又沒破,總不至於就不穿了吧?
最多是終於能買整匹的布料多做幾身。言夙也沒選那些綾羅綢緞,棉布最是柔軟舒適,薄能透氣厚能保暖,自然也就買的棉布最多。
看大崽給季夫子遞了糕點,言夙連忙將已經放涼些的開水倒進竹筒之中,將沖泡的第一杯果飲遞給季夫子。
「若是口乾,就配著這果飲。」
隨即手腳麻利地又沖泡好幾杯,叫大崽和阿牧給同窗們分。
——一點也不怕得罪人,那鄭夫子和羅生員他們一點也沒得到,言夙就跟沒看見一樣。
哪家大人會在這個時候依著孩子的喜好來?
哪家大人不得為了臉面,為了日後好相見,哪怕是虛情假意也得是笑臉迎人、好好招待著?
可偏偏言夙根本不會這些。
而且帶來的糕點就如他說的那樣,並不多,如果大崽一開始少分一些人,還能剩下幾塊明天吃。
但是現在,言夙都盤算著明天再往大崽的書塾送一些去了。
大崽和阿牧給季夫子分了,幾個師兄分了——每個人都分了不少,就見幾個孩子手裡也確實是沒幾塊了。
就這,鄭夫子和他的學子們還好意思開口說自己沒有?
——他們本就不好意思開口,只不過是沒有走,心底稍有有一丟丟的想法。畢竟他們三家書塾聯動,一起來的,都站在這裡了,人家好意思獨獨將他們排出去?
那可就是對方不占理了。
哪知道這倆小孩如此「莽撞無知」,根本不算計著數量,一心「討好」自己的夫子和師兄,給夫子和師兄們每個人手裡都塞得滿滿的才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這你能說人家不對嘛?
這你得說人家孩子對他夫子和師兄們,一片赤誠!
剛剛被羅生員暗裡擠兌過的幾個學子,看著他們此刻只能含而不露的臉色,頓時爽了。
看這個只在書塾碰面過幾次,只監堂時看過幾眼的小同窗,簡直不能更可愛。
有兩個親善外向的,都忍不住摸著大崽和阿牧的腦袋說謝謝。
一個幾次碰見阿牧走路、吃飯都在低聲默背課文的學子,就輕聲與阿牧說:「以後若有文章不明白的,可記得要來問師兄。」
「師兄但凡知曉的,定與你詳說。」
阿牧眼中滿是驚喜,連連點頭。不說其他,這些即將下場考童生試的學子,教他這個剛入門的,那是綽綽有餘了。
——這何嘗不是在戳羅生員他們的肺管子。就明擺著再夸這兩個小孩幹得漂亮。
鄭夫子只覺得氣的要頭頂冒煙。
「季夫子既也是餓了,就且先吃著罷。」
「老夫帶著學生們再去轉一轉。」
鄭夫子說著甩袖就走,全然不等季夫子的回應。
季夫子雖說也不太想跟鄭夫子交惡,可鄭夫子非要「無理取鬧」他自然也沒有上趕著熱臉去貼的興趣。
所以嘆息一聲,就忍不住吃了一口糕點。
這糕點拿在手中,距離近了,這才能夠嗅到那淺淡卻又極具吸引力的香氣。
楊夫子看這兩人「分道揚鑣」,一時半會兒應該就不會出亂子了,便也想帶著自己的學生離開。
剛開口,季夫子就一把拉住他:「來來,嘗嘗,這麼些,我一人也是吃不完的。」
他跟楊夫子的關係可不差的,而且他也要給學生們做個榜樣不是?有好吃的有好玩的,當然要跟小夥伴們分享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