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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夙這個外來人,更是沒什麼說的。
村長這樣的應對,難道不是最好的嗎?他要說的話,也只是誇讚村長應對得宜。
雖是夜裡,村民們卻是都行動了起來。
當然,就現在的水位,也不必連夜就搬,何況,要去地勢高的那幾家借住的事情,也需要協商一下。
——需要同心協力的時候,哪怕心裡有些情緒,也不會這個時候表達出來。但是自家要接納的人,先選跟自家關係好的人家,總是可以的吧?
硬是把相處不來的人送到一處住著,村長也是怕要出亂子的。
可不能最後洪水沒來,但因為他讓人住在一起,卻出了問題。
這也是大雨傾盆,且河水問題也沒到需要往高山躲避的地步,所以才需要在各家借住擠一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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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忙碌過去,各家還都沒睡下多久,就不得不爬起來,婦人幫著老人和孩子將東西帶上,去地勢高的人家借住。
男人們則是帶上傢伙,或是鏟土、擔土,或是找石頭、木頭,去加固河岸。
有一隊人一夜都在巡視河岸,這會兒就跟村長報告,雖是沒有漫出河岸,水位卻也是上漲了不短的距離。
這個消息讓人臉上不免憂心忡忡,但村長卻也只能安慰他,讓他帶隊回去休息。一夜未眠又一直淋雨,哪怕是有蓑衣斗笠,身上也還是濕了七七八八。
還是趕緊喝上一碗熱辣辣的薑糖水,回去睡上一覺為好。
這邊,防汛小隊已經著手對河岸進行加固。
鬆散的泥土很容易就會被雨水沖走,所以他們各家都拿出了所有的麻袋、布袋——好些還是昨夜女人們新趕製的,反正若是用不上也還能拆了洗洗再做衣裳,大家也不會太講究這些。但若需要的時候卻不夠用,那怕是就要丟了性命。
然而這樣的袋子並不能夠隔水,他們只能將布袋裡的沙土夯實一些,堆在河岸邊後,還壓上石頭。
偶爾兩邊也需要用上一些木頭做支撐。
冒著大雨做這些工作,不但手腳易滑,視線也很容易受到影響。所以好一會兒之後,才有發現言夙的存在。
也實在是他表現的太過於突出。
不論是鏟土、擔土的過於迅速,很快在較為上游的地方堆出了一個小堆——因為還要輔以石頭和木頭加壓加固——還是後來將木頭嵌入土地之中的輕易,都叫人矚目。
言夙將手裡的袋裡都用完後,就沒再去挖土、擔土,自動加入了加固河岸的隊伍,一腳挑起幾根木頭,手掌齊下,啪啪兩聲就立下兩根木樁。
比那些一人扶著,一人拿大錘砸的速度不知快了多少。
——其實雖有意挑選更粗壯一些的木頭作為木樁,但時間較為緊急,所以大多的木樁其實也就小臂粗細,本也不必要用兩人。
還是因為時間緊急,所以木樁也就是砍的時候樣子,並沒時間仔細砍出尖兒來。往土裡扎就更難了幾分,還容易手滑,反倒是兩人合作更為節約時間。
然而言夙就是「特立獨行」,他打下木樁後竟是一手拖起橫木,一手揪著土包,唰唰一甩就是一排,又唰唰壓下幾塊石頭。
一切在他手中都是那般舉重若輕。
一眾村民都以為這是雨幕之下,自己眼花。
還是村長遠遠看著這邊好像停下了,扯著嗓子喊了幾聲,才叫他們醒過神來。
雖然但是,現在還是以防洪的事兒為主吧。
只是想是這般想,這眼神不免要往言夙那邊瞟一瞟。
然而言夙幹活兒快,將這邊的土包用完後,他就再次換了工作,將旁人裝好的土包,持續往這邊運送。
一連忙活了大半天,眾人才終於三三兩兩,結伴還家。
這會兒已經過了午飯時間,又是早早起來乾重體力活,一個個都早已飢腸轆轆。但是眼看著就快加固好了河岸,他們怎麼也得做完這最後一些,才能安心的回家大口吃飯、呼呼大睡。
然而躺倒沒有多久,猶在睡夢之中,夢見他們安然無恙渡過這一劫時,一陣急促到要將銅鑼敲破的聲音響起,驚的他們一個個直接從床上跳了起來。
如果不是出了大事兒,這鑼聲哪能這般急促。
然而出門時,卻並沒有看到村中有人敲鑼奔走的身影,他們不免看看旁邊的鄰居——都是一跳起來就開門,準備問問情況,根本就沒來的及披蓑衣。現在一個個的都是落湯雞。
他們都還有些懵。
此刻言夙卻已經拿著那真敲破了的鑼,到了村長家。
村長也是隨著大家忙碌了許久,他的年紀不小了,不然他媳婦的外甥孫女也不能到了嫁人生子的年紀。
這人年紀大了,身子骨自然就比不得年輕人,這會兒村長只覺得一身的骨頭都要散架。卻也只能撐著身子起來,畢竟那鑼聲太驚心動魄了。
可誰能告訴他,為什麼敲鑼的卻是言夙?
不等他問什麼,言夙就道:「河水飛漲,上游主河道有好幾處決堤,咱們那點加固怕是不頂用。」
「快叫大家躲避,不出一炷香的時間,這邊怕是水深的沒頂。」
言夙語速快且堅定,還帶著一股威勢,村長因此茫然的張了張嘴,這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這,這可是真的?」
他這也不是有意質疑言夙,而是消息太過駭人,他下意識地不可置信。他這般問的時候,已然是伸手招呼他家的兒子們,趕緊著叫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