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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大廚開始念叨,覺得這佛跳牆雖然火候足滋味好、用料珍貴,但是或許不合小孩子的口味。
正想問一下言夙,大崽有沒有什麼口味偏好,就見言夙盯著他,那種如狼似虎的目光,一瞬間讓苗大廚難免腿一軟。
——不管是什麼意義上的「要吃了他」,他這都一大把年紀了,可真有點受不住啊。
言夙手裡拿著一塊糕點咬了一口,好吃,粉粉糯糯,敲到好處的清甜與回甘,但就是覺得苗大廚說的那什麼佛跳牆更好吃。
雖說第一次聽,但他不是聽說什麼「求神拜佛」,可知道佛家是不沾葷腥不貪口腹之慾,結果佛都要從牆裡跳出來了,這得是什麼美味?
——就沒有比這個名字更能直觀表明這道菜的美味了。
如果不是口水被糕點擋了擋,言夙就該「吸溜~吸溜~」了。
「做!」言夙字正腔圓又斬釘截鐵。
「……家裡小孩不愛吃,也有其他人愛吃。小孩愛吃什麼,再做點其他就是了。」
但言夙又覺得,他們家小孩都不挑食——畢竟經歷過的太多了。
苗大廚:「……」
「那,罈子肉、開水白菜……」苗大廚試探著念叨幾個菜色。
——這就虧他自小拜師學藝,又愛自己鑽研,涉獵菜系就有些廣泛,雖然並不多專精,但口味都拿的出手。
只是有著這樣手藝的、以往都頗有幾分自傲的苗大廚,忽然有種危機感,哪怕只是單一菜色,菜品都是花樣百出,但或許都應付不了這一家人。
哪怕以前在酒樓伺候貴人,都沒有過這種感覺。
言夙依舊毫不遲疑的「做」就一個字。
聽的一旁的紅鳶簡直要跪下了,這些菜色她倒不是一無所知,可也正是因為聽過一二,所以才更知道這其中所需的銀錢得是多少。
——以前高門大戶的時候,自然是能這般吃喝。
可現在身在鄉野,家底還是言夙慢慢攢的,這麼吃下去,只怕過不了兩天吃飽的日子呀。
紅鳶卻不好當著苗大廚的面兒說這些——畢竟她也被苗大廚的好手藝給俘虜了——送言夙出門的時候,紅鳶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言夙一下也驚了,竟然這麼貴的嗎?
「不提其他,便是佛跳牆,不提它本身需要的鮑參翅肚等材料,便是高湯所需材料亦是不菲。還有那所謂的開水白菜,可不是開水煮白菜這般。」
「奴婢聽聞是將那湯汁做的澄澈如醴泉,其如清水,這才有的名聲。」
在高門大戶之中,這些東西她們做奴婢的自然是吃不上,大廚也更不會將秘法泄露,但她們這些人卻最是能知道,這樣的菜餚是怎樣的花費巨大。
——即便是將那吊湯的剩料賞給他們吃一吃,他們都能滿足了。
言夙聽著紅鳶這麼說,一邊忍不住咂摸嘴,更饞那滋味,一邊也確實不得不承認,他可能吃不起。
「啊,我好窮啊。」吃飯不易,言夙嘆氣。
剛進門來,準備找言夙的梁飛。
看看這青磚瓦房,聞聞言家每天的香氣,這話真的不扎心嗎?
「你今日上山嗎?」梁飛按捺心頭想法,直奔主題——真怕但凡閒聊多一句,都要被言夙氣出毛病來。
現在這時節,春耕已過,山上的獵物也出來活動,正是春獵的好時候。
不過看到言夙手裡的東西就知道他現在是有些忙的。
但梁飛來的這麼早,也不是不能等言夙忙過這一會兒。
「不去哦,我去給我家大崽送吃的。」言夙示意手裡的兩個大食盒,真的是半人多高的那種大。梁飛:「……」
「書塾的東西,吃不飽?」梁飛遲疑地問。
說實話,他也有心想送孩子去讀書識字——以前他也是覺得自家兒子確實不是當官的那塊料,所以也沒想過送去書塾。
畢竟送孩子去書塾,是一筆不小的消耗。他家雖有幾分餘力,卻也供不了兩個孩子。
——即便孩子能不能學的好是看他們自己,但梁飛做為父親,這個機會卻是要平等的給的。
他不想只能送一個去。
但聽過言夙的話之後,他就覺得,哪怕不能科舉做官也可以——畢竟現在三皇鼎立的,做官也未必是什麼好事兒——只要能讀書識字,未必不能走出另外的道路。
說不定會比他這樣當獵戶輕鬆、安全的多。
當然,這個念頭雖然動了,他卻也不能說將孩子送去就送去。
結果就在他這猶疑、觀察的時候,言夙竟然還要給大崽送吃的?這書塾要是吃都吃不飽,他可就不能把那麼多的束脩交出去了。
——苛刻孩子伙食還能了得?
結果言夙那管他心裡活動那麼豐富,很是直白的說:「能吃飽啊。但是那邊的口味不合大崽的口味。」
「我們家不是終於招到了苗大廚,孩子一口就愛上了這滋味。」
「下次旬休沒時間回來,我就想著送點過去。」
梁飛:「……」
當爹的,是要這樣溺愛孩子的嗎?真的不會出問題嗎?
在言夙來之前,要說整個落花村誰當爹當的最好,那梁飛肯定是榜上有名的。
但自言夙來了,整個落花村當爹的,都深深知道什麼叫一山還有一山高。
——最令人費解與羨慕的是,他家孩子還那麼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