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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那就看看別人家精心伺候所得的收成啊。
難道還想不勞而獲不成?
便是言夙能吸取游離的生物能,看似什麼都不用做,睡覺都能變強,可是他還只是萌發意識的那些歲月里,又是努力過多少時日才有如今的本事?
言夙才不慣著他們呢。
——雖然看著好好的糧種被這樣糟蹋,心裡確實有些不痛快,可是這樣的人到處都有,言夙也沒精力一家家找過去,幫他們「改過自新」。
反正他們能夠忍受每年比人家收成少,別人吃飽喝足、吃肉喝湯,他們家只能吃糠咽菜的日子,那就過他們的不思進取的日子唄。
言夙走在田間,看見一個老伯帶著家中幾個最大不過十二三歲的小孫子在田間除草、施肥。
這並不是一畝良田,但是對於莊稼人來說,田地最是不能割捨,即便不那麼肥沃,可也能種一些能產出的糧食,供一家人嚼用一番。
「老漢,這是種的什麼呀?」言夙也不顧有些灼熱的日頭和地頭傳來的陣陣氣味。
他倒是對眼前這個第一次見的植株挺感興趣。
——倒不是之前人家沒有種植,但他可能速度太快,有些沒注意。
老漢看著這樣一位姿容卓然、錦衣華服的公子,一時還有些侷促,畢竟自己這地頭可有些臭呢。
在四個年歲不一的小孩子的偷瞄打量下,老漢有些拘謹的給言夙回話。他對言夙不認識這些到不怎麼意外,人家大家公子哪裡又會在乎這點雜草似的野菜?
不過他還是介紹說是他們這邊比較常見,但外地就不太見得到了。
名字也他們這裡的人取的,發音很有鄉音特色,哪怕言夙有心,都沒法兒在官話中找到這兩個字。
但這也不重要,打聽了幾句這東西的口味和用途之後,言夙就將話題轉到了糧食的事上。
「哎,這年頭可安穩多了。」老漢說起這件事情,褶皺的眉眼都舒展開來。局促不安也消散了許多,不用言夙再問就多說了幾句。
「其實咱們這地方偏,也不是那什麼、什麼兵家之地。」老漢也不清楚那話具體咋說的。
他只覺得他們這地方偏是偏,日子苦是苦,但至少沒有兵禍。
——雖說以前兵役與徭役也不曾少過,但至少沒有戰亂。只能說他們「容易」滿足,卻並不能說他們就真的過的安穩。
言夙靜靜地聽著老漢說。
「雖說也有些強人,但其實也搶不著什麼。」說起這,老漢可不是自豪。畢竟那些人搶不到什麼,不是因為被他們強硬的打回去,而是因為他們真的都沒什麼。
「現在倒是好了,仗也不打了,糧食也豐收了。」
「上一年落了好些日子雨,我們多怕那些小苗苗就淹死了咯。還好還好,長的很是不錯呢。」那些日子他們一日三四遍的冒雨走在田間地頭,就怕雨水多了流淌不及,淹沒了良田。
但好在一切辛苦就沒白費,他們豐收的糧食即便是到現在還有不少盈餘——畢竟新帝嚴格規定了稅收之事,大刀闊斧整改了貪官污吏。
至少目前還沒有人敢頂風作案的。
老漢一說,就沒剎住車,等發覺自己帶來的缺角瓦罐里沒了水,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話好多,還沒給人家公子喝口水。的
好歹是來了他們村子,這就是客。結果光聽他這個糟老頭子絮叨了。
言夙倒是不介意,也婉拒了老人家請他回家用飯的好意,反倒是裝作從袖袋裡摸出來一包糕點和一包糖果子留給了這幾個孩子。
從老人家的話中,他也聽出為什麼是這一群年雖不大的孫子在田間勞作。
他家的三個兒子,一個瘸腿,在之前面對強人的時候受了傷,不治而亡。另外兩個都去參了軍,至今下落不明。都是被當初宣恆帝治下的官吏強征去的。
這年頭消息閉塞,換了新帝還是時景泓上位後一系列新政的實施,否則這較偏僻的地方,只怕還難以知道已經改天換日。
言夙打算去問問,如果有結果,不管是個什麼情況,到底給一家老小一個答案——他明年應該還會巡視一番。
畢竟優選優育雖說有他的幫忙,卻也不是短期內就有顯著的效果的。
就是明年可能要巡視的疆域會更大,即便是他的速度,要搶在抽穗期間都巡視了,只怕也是挺折磨的事兒。
言夙想到這裡,不免要嘆一句,當人不易。
當個幹事兒的人更難。
有一瞬間他都想把自己的死期給提前了。
他放慢腳步走在一條小道上,再往前三十里就是一條官道,順著官道往前十餘里,就能進一座小鎮。
看著官道上來往的人穿著與神態,還是一座較為富足的小鎮。
言夙想著過去休息一晚,反正這次的事情已經到了尾聲,他前頭都跑的格外快,多休息一晚半天的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他想的是好好的,哪知道就偏這一晚半天的就出了事兒。
——畢竟他那種跑法,一般人也追不上啊。他跑起來連「塵土飛揚」都沒有,人家連尾氣都沒的吃,還追什麼追?
但是他終於休息了可就不一樣了。
這些人雖然沒有「以逸待勞」「守株待兔」的機會,畢竟有好些也是從附近趕過來的,但是至少在言夙吃完早飯,慢悠悠出城,準備再溜達溜達才「起飛」的時候,他們逮著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