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言夙說:「……阿婆,我其實想跟你打聽個事兒。我想找份工作。」他聽那小孩叫奶奶,又看她兩鬢斑白的髮絲,琢磨了一下稱呼。
——見老嫗臉上沒有不愉的神色,他這喊聲才落實。他是準備好了稍微看到不愉快,就立馬換稱呼的。
一邊說,他一邊試著學旁邊那些人的動作,一手握住稻稈,一手拿著鐮刀抵住稻稈,往自己這個方向一拉。
看別人弄和自己弄,還真的不是一回事。
老嫗聽他這麼一說,先是一愣,後又是心頭一跳,難免順著他的話想到,這後生是幫她「做工」來了?可,可是她根本付不起錢啊。
——所以這後生是盯著她祖孫倆勢單力薄,明顯拒絕不了他,所以才過來的嗎?
不是老嫗要將人心想的那麼壞,而是這個世道,讓慈眉善目的菩薩面容下都是惡鬼修羅。
正當老嫗想著對策的時候,就聽言夙割倒了第一把稻穀,將它反倒在一旁。
「不知道阿婆您有沒有什麼建議?」言夙問,抬起頭來打量了一下祖孫倆的這片田,又看了看手上的石鐮刀,估算了一下全都割完的時間。
——很好,應該不耽誤他去找工作。如果阿婆能有什麼好建議的話。
阿婆:「……」,喜出望外的阿婆,「逃出生天」不用「僱人割稻」的阿婆,當然是有好建議的。
因為心裡誤會了人家好後生,阿婆十分的不好意思,正打算給言夙說幾個自己知道的要招工的地方。
就見剛才似乎還不習慣彎腰割稻的言夙,握著那柄她用起來廢老勁、卻又不得不珍惜著用的石鐮刀,風一樣在她的稻田裡刮過,所到之處稻穀平整的躺下了,一副「安樂且安詳」地整整齊齊模樣。
她仿佛聽到一陣陣地轟鳴聲。
第18章
老嫗和身邊的小孫子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畝多的地,在言夙的手下,像是只有幾壟地似的,前後也就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吧?
他們這邊過快的速度,很快就引起相鄰的幾家人的注意。
——最開始他們連人都沒有看到,只見到那一排排的稻穀自己就倒下了。
他們驚嚇的險些就扔了手裡的鐮刀,而且也是驚嚇過度才失了聲,不然就得一聲接一聲的驚恐尖叫了。
升起的太陽開始展露它的威力,可他們卻身子發顫,背脊冒冷汗,連想將目光從這詭異的一幕挪開都做不到。
眼睜睜看著稻穀倒伏乾淨,露出一道人影來。
言夙直起身子,甩了甩手上的鐮刀掛著的稻草——雖說他很快就弄完了這裡的稻子,但依舊掩蓋不了這東西難用的事實。
不過,幸好沒有弄壞人家的東西,言夙轉身將鐮刀放到老嫗身邊去。
「阿婆,接著這要怎麼弄?」他看著邊上一個木盆里,裝了一些稻穀和碎稻草,旁邊還放著木製的梳子一樣的東西。
震驚的老嫗磕磕巴巴的道:「拿那個,把稻穀梳、梳到木盆里。」
——其實別人家都是將稻穀在木桶里摔打,那樣比她這個法子快許多,只是她的力氣到底不如年輕人。
如果那樣摔打稻穀,她的胳膊第二天肯定連抬都抬不起來。
這樣的「梳理」雖然也會讓她的胳膊與雙手都酸疼的很,但還不至於連筷子都握不穩。
按照老嫗說的,言夙坐到了木盆前,先抓了一把稻穀來試手。
老嫗這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大驚又大喜,激動地道:「謝,謝謝。小伙子,小伙子這些老婆子自己來就好了。」
——總不好一直麻煩人家吧?人家還是有正事兒要乾的。
老嫗一邊拉著言殊的手,一邊說道:「老婆子見識少,知道的招工也不是特別多。」
「我只聽我那大孫兒說,鎮上有兩間鋪子招工,一家雜貨鋪要夥計,一家酒樓要帳房先生。你可去看看你能做哪個。」
不過這事兒她都聽大孫兒念叨了兩天了,也不能確定這倆家是不是已經找到了人手了。
想到這些,她就更催促這好小伙子趕緊著去了。
「這齣了村口,一直向東,順著那道兒走上一個半時辰左右,就能見著城門了。」
「這路程可不算短,你這時辰過去,到了城裡都午時了。」
老嫗連催帶推,言夙聽她說需要走這麼久,也不好再耽誤——一個半時辰就是三小時,這路可真夠遠的。
在其他人的注目下,言夙跟老嫗和男孩道別,按老嫗指的方向快步走去。
——這次倒是沒跑出殘影,他還得考慮點事兒,比如他是能做夥計還是能做帳房先生?這兩樣他好像都不會哦。
眼見著他的背影漸漸模糊,一直壓制著渾身好奇的眾村民,終於爆發了。
極其嘈雜的聲音傳出來,字字句句都圍繞在言夙身上,然而這時候言夙已經想到了「解決辦法」,所以飛快的跑動起來,猶如一陣風颳過了村口。
他什麼都沒有聽到,也就不知道整個村裡的人險些因為他耽誤了今日的收割。
~
言夙按老嫗所說,一路向東飛奔——一是怕店家已經招到了人,二也是做了後手準備,如果沒有應聘上那兩個職位中任何一個,他還能有時間再找找其他的。
他這一路上倒也遇上了三三兩兩的人,但都是悶頭走著自己的路,身旁風一樣刮過一個人,他們也沒太在意,好幾個還說終於有了些風,有些涼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