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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多多的一顆心也不知道是該落下好,還是繼續提著好。
寨子裡都靜默了好一會兒,才有人過來將錢多多攙扶起來。
而這時候言夙也已經出現在了梁耀的身後,見他正坐在一處石頭上喘氣,也不知道是平日裡有多懶散,這才離了寨子這麼點距離就呼哧帶喘了。
言夙也沒急著現身,估算著差不多的方向,就在梁耀身後不遠處弄出腳步動靜——言夙還是第一次落腳這麼重。
還盡往一些枯枝上踩,泡了一個冬天雨雪又曬乾的枯枝,還真的蠻脆的。
梁耀像是受了驚的兔子一樣跳了起來,好不容易捂住了自己的嘴,反覆是在擔心自己過重的呼吸都能暴露位置。
卻並沒有像言夙想的那樣,開始倉皇逃走。
想了想,言夙仿照錢多多的語氣,用他的聲音喊了一聲:「人呢?趕緊找。」
聲音大將梁耀的臉色都炸的蒼白如紙。
梁耀再也不敢存僥倖心裡,更不敢待在這裡等著被發現,哪怕自己一動就得鬧出更大的動靜,給錢多多他們指明了方向。
看著梁耀再次跑了起來,言夙一笑,滿意的跟在身後。
雖說這樣一來其實挺耽誤回去的速度,但言夙一開始也沒指望梁耀能一路跑回去,就等著之後他加快點速度就是。
希望梁耀堅強一點,但也不要耽誤自己回去吃晚飯。
梁耀哪裡知道言夙還有這般殷殷期盼,驚惶的奔跑,險些都從山坡上滾下去,好在抱住了一旁的樹幹,這才拖著酸軟的雙腿哆哆嗦嗦的站起來,連滾帶爬繼續下山。
山上雖然草木豐茂,能便於躲藏,只是卻也危險重重,梁耀可不認為以自己的力量能夠應對。
所以還是往山下跑,山外的世界那般遼闊,也足夠他泥牛入海、毫無蹤跡。
——雖說這山外行走都要有戶籍與銀錢,可如今是流民正多的時候,但哪怕混入流民里過苦日子,那也好過丟命。
要說梁耀恨不恨言夙?那怎麼可能不恨,如果不是言夙,他不依舊還能在鷹風寨當他的師爺?
鷹風寨的勢力確實不大,什麼大當家的還很沒腦子,可即便吃喝再差,他卻是能吃飽的。
這樣的日子卻被言夙給毀了。
還有錢多多那些傢伙,竟然還要關著他?
梁耀憤恨不已,竟然還多出了幾分逃跑的力氣。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在了山腳。
他扶著一棵樹喘息,胸腔里似乎著了火,喉嚨與鼻腔也是刮擦的劇痛。梁耀簡直要立刻軟成一灘爛泥。
這時候身後又傳來腳步聲,這個時候梁耀已經不敢去確認是不是錢多多他們追來,畢竟他離廣闊天地也只是幾步之遙了。
言夙滿意的看著梁耀又踉踉蹌蹌的跑了起來。
「哎,也不是我不願讓你歇息,只是這一歇息,你就提不起勁兒了。」言夙念念叨叨,似乎不覺得自己這話說的有多麼不是人。
——即便被人罵不是人,他更慌得也只可能是身份被拆穿,可一點不覺得「不是人」有什麼問題,這是事實嘛。
「而且,我也很趕時間啊。」言夙繼續跟在梁耀的身後,只要他不現身,梁耀根本發現不了。
而梁耀此時此刻也根本反應不過來,以錢多多他們的體力,之前離他都那般近了,怎麼可能還抓不到他?
他一心只剩下了逃跑。
然而人的毅力再能提供「力量」,但到底是有限的,即便到最後言夙模仿錢多多聲音喊出「看到他了」,梁耀跑不動了就是跑不動了。
整個人像是烏龜一樣在地上扒拉了幾下,梁耀不得不死心,手腳都已經軟的跟麵條似的,哪裡還有一丁點的力氣,就連眼前都已經模糊不清了。
言夙落在梁耀的身旁,看著梁耀奮力想要睜開眼皮,結果還是無可奈何的陷入暈迷之中。
「啊,體力太差了,這樣可怎麼幹活哦。看著那麼能吃,結果是吃啥啥沒夠,幹啥啥不行嗎?」
言夙一時都有點不想將人帶回去了,畢竟太虧了啊。
可是想想要是這麼放過梁耀,是不是對家裡的七個護衛不公平?
——想做一樣的事情,也要承擔一樣的後果?
言夙找了根棍子將兩個食盒擔起來,騰出一隻手來拎起梁耀的腰帶,下一刻在傍晚的艷麗晚霞下,倏忽消失了蹤跡。
~
回到家門口的時候,言夙只聽到院子裡嘎嘎嘎的亂叫聲,不似自家養的那半大鴨子還有些稚嫩的嗓音。
他直接出現在家門口,沒有被村人發現,畢竟手裡提著個人呢,以免嚇到村民們。
門內的護衛們卻是察覺到了言夙故意弄出的動靜,連忙開了門。
只是一開門,就被扔了個男人在懷裡,兩個護衛將梁耀架住,這才避免梁耀臉著地。
言夙道:「嗯……他也想弄死我。不過應該是沒人指使吧。」
反而是他指使人。
「就交給你們了。一定是干多少活,給多少飯吃。」
想到梁耀那食量,言夙覺得自己不得不交代一句——言家其他人吃飯都是不限量的,但是梁耀不行,他不想養個閒人。
倆護衛一聽言夙的話就變了臉色,這傢伙竟然敢動這樣的念頭?
看梁耀的眼神就帶上了嫌惡、譴責,完全忘了不多久前的他們也是這其中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