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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覺得自己懶得聽,就想走,卻被言夙壓著胳膊:「幫著想想啊。」
——這是非得拉他做同夥兒?
「紅鳶你登記成我的妹妹,行吧?」
「那招娣就登記成我女兒,你看行嗎?對了,招娣你幾歲了?」言夙詢問一旁一臉震驚的招娣。
招娣看著眼前言夙好看又溫柔的臉,耳畔迴響著他說讓她做女兒的話,一時直覺得天地間什麼都不真切了,滿心滿眼就只有言夙這一張臉了。
她幾乎想要脫口而出「爹」,有這樣的人當爹,她一定會非常快樂的吧?
「不行,少爺,奴婢不能。」紅鳶受驚的回答,讓招娣也從那甜蜜的氛圍之中清醒了過來。
連忙也跟著紅鳶一眼,站起了身子,低眉斂目站到一邊。
言夙反倒是被她們這麼大的反應給弄的有點懵——這不想喊他哥哥、爹爹也沒關係的,他就是要弄一個合適的一家人的身份不是嗎?
不願意的話,可以再商量,也不用反應這麼大。
言夙完全沒有理解「不願」和「不能」之間的一字之差,代表著怎樣天差地別的意思。
「紅鳶是小小姐的婢女。」
紅鳶張了張口,她是兒時記事後才被賣入的溫家,也曾過過幾年父母疼愛,姐妹呵護的日子。
——所以如果可以,她自然也想恢復自由身。
可是不是在這種時候,不論是溫家還是言夙,她雖是下人,卻從未被虧待過,反倒是讓她吃飽穿暖的長大了。
——溫家被抄的時候,能夠顧及的方面其實很少。原本護送小小姐的隊伍里,也沒有她。
說起來可能很冷血,但事實就是當時那樣的情況,少一個人,目標就能小一分。
紅鳶說:「少爺,若是給奴婢記了良籍,便是要交一份稅收。如今苛捐雜稅甚重。」
所以能省一份自然是要省的,現在他們可窮的很,還得留著銀錢建房子呢。
——就沖言夙這行事作風,他能建個夯土茅草房就算了?
安家落戶後,過日子要花錢的地方就更多了。
沈飛玹不由笑出聲來——不是因為紅鳶的忠心耿耿,而是笑言夙摳門的形象到底有多深入人心,紅鳶勸誡都是從能省一個人稅收的方面說起?
言夙與紅鳶幾人的目光都盯著沈飛玹。
沈飛玹:「……咳,繼續。」
言夙見紅鳶態度堅決,就沒再多說,順了她的意思。
——反正不管紅鳶是什麼身份,他也不至於對她非打即罵的苛責就是。
至於哪天紅鳶想要恢復自由身,也不過是開口說一句的事兒。
言夙叫她們趕緊坐下,又看向招娣,這麼點大的小姑娘,自然就是記成閨女了,不然還能記成什麼身份?
招娣藏在桌下的兩隻手互相攪了攪,回答道:「我九歲了,會做很多事情。我還會好好跟紅鳶姐姐學習做很多的事情。」
「我也給少爺省稅收。」
——這就是也要登記成奴籍了。
沈飛玹倒是挺滿意,覺得這小妮子沒有一時昏了頭腦,擺的正自己的位置,記恩的很。
——反倒是言夙的那說法,是很容易嚇到人,也很容易滋生出一些人的貪婪。
言夙抓了抓臉,忍不住看了一眼紅鳶,就是這小丫頭不帶好頭,這會兒讓他怎麼搞?
這麼對一個九歲的小女孩,不太罪過了嗎?他也真不至於缺錢缺成這樣啊。
——就沖廣安縣收藥材的那乾脆勁兒,只要他的藥材種植進入成熟期,那就能財源廣進了。
可是招娣又很執拗的樣子,言夙十分頭疼,忍不住輕踢了一下沈飛玹。
瞥他的一眼裡滿是「求救」,當然這是沈飛玹理解到的。
事實上言夙再問他「讓你坐這兒幹啥的,幫忙說幾句啊」,「別因為我這要收女兒,卻拒絕了你這個兒子的自薦,就不高興啊」。
——到現在言夙都不知道當初沈飛玹真實的想法,畢竟沈飛玹當時氣成那樣子。後來冷靜了,又想到「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就更氣了。
這會兒看言夙滿眼哀求,沈大少爺自然大發慈悲一下。
「你這年紀太小了。」
沈飛玹說:「而且,在這村子裡,有一個婢女就很惹眼了,要是兩個,一個還這麼點兒大,人家得怎麼想言夙?」
「對了,還得招一個廚娘。」
言夙連忙在一旁打邊鼓:「對對,就是這樣。」
「其實登記成我女兒,也不是代表說你非得叫我爹的,就是……」言夙以為招娣是不願叫他這個陌生人爹。
——事實上招娣不知道有多羨慕大崽、小崽。哪怕時間短,可言夙對兩個孩子的照料,真的是親爹都做不到這樣的。
這個年代的人還講究抱孫不抱子,當爹的還真沒幾個像言夙這樣恨不得將崽子寵上天的。
一聽言夙說不用非得叫他爹,招娣有一時的心慌,還以為言夙又反悔了,忍不住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張口說了爹的字型,卻沒法兒發出聲音,她的嗓子發緊。
「乖,咱們就這麼說好了。」言夙摸了摸這個壓制著自己內心的渴求的小姑娘,決定給她一點適應時間。
——她剛剛應該是想叫的,卻不知道為什麼叫不出口。
但總歸是答應了,言夙這麼說,招娣沒有再出聲反對,低下頭,掩蓋紅撲撲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