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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驍半是諷刺地瞥了他一眼:「吵架我還帶她來,我有病?」
陳沐陽側頭打量一眼少爺:「你沒有嗎?」
林驍胳膊勒住他脖子:「我看你欠抽。」
陳沐陽笑得賤兮兮的,努力掙脫了一下沒掙脫掉,乾脆躺在了少爺懷裡:「那你表情這麼不對勁。」
林驍扯了下唇角:「邢女士跟她老公在激情家庭辯論賽。哦……不,是她單方面輸出。」
陳沐陽張了張嘴,看了驚蟄一眼:「你媽可真行,人剛來幾天就吵架,她不會以為因為她才吵的吧?」
看那表情多半是,畢竟不是自己家,平常無論多和諧,一旦局勢緊張,難免會懷疑自己是導火索。
「嗯。」林驍輕嗤一聲,「女生就是臉皮兒薄,想當年我我媽和我姥在客廳里幾乎都要打起來,我都能趴在沙發上睡覺,關我屁事,愛吵吵去。」
母親是個喜怒哀樂都掛在臉上的人,高興了就要笑,不高興了就要表達出來,這使她顯得極度不成熟,但林正澤顯然很吃她這一套,他是個略有些木訥的人,並不太會琢磨人心思,反而邢女士那樣的,他覺得相處很舒服。
這大概就是天定的緣分吧!
陳沐陽看著沈驚蟄:「小可憐。」
林驍嫌棄地把人推開:「你不覺得我可憐,你覺得她可憐。」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誰是你好兄弟?」
陳沐陽指了指驚蟄,忽然俯身趴在林驍耳朵邊說:「我喜歡她。」
林驍瞳孔縮了縮,忽然搖頭嚴肅說了句:「不可能。」
陳沐陽差點吼出來,壓著聲音問:「為什麼?」
為什麼?總之不可能。
林驍思考片刻,繼續勾住他脖子:「人家來學習的,你少騷擾人家。好歹我是她異父異母的親哥哥,你沖她下毒手,我怎麼跟我爸媽交代,我爸媽怎麼跟人家奶奶交代。」
陳沐陽表情變幻無數次,腦子裡天人交戰好一會兒,最後泄氣地癱倒下去。
好像也是。
林驍踢了他一腳:「以後也是你親妹妹,少打歪主意。」
陳沐陽:「哦。」
林驍覺得不夠,又威脅一句:「不然不用我爸,我都抽你。」
少爺一臉正直得讓陳沐陽覺得自慚形穢。
過了會兒,陳沐陽才消化完,忍不住又問:「我親妹妹的爸媽是幹什麼的啊!阿姨很牛啊,海王從小培養?這萬一都騙到了,豈不是魚塘要炸鍋。」
剛剛驚蟄說的話陳沐陽也聽到了。
林驍哼笑一聲,撇撇嘴,眼神飄到沈驚蟄那裡去。
十幾個娃娃親……
數量多,總有上當的?
「不清楚,沒怎麼了解過。」他從小就被丟在姥姥家,或許是出於少年人的自尊,無論是邢曼還是林正澤的事,林驍都很少過問過,就是再好奇也幾乎不開口問,裝作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也不知道是為了懲罰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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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周只有三天,然後就放國慶節假了,月考定在了國慶後,不用擔心考不好回家挨揍,也不用因為成績一般必須要回家裝乖,所以26班人心浮動,周一就開始商量著國慶要去哪玩。
但這幾天林驍和驚蟄都沒有什麼心情,林正澤和邢曼這次吵架竟然意外較真,都冷戰起來了,邢阿姨這幾天都不住家裡,林叔叔也早出晚歸,家裡低氣壓濃重。
林驍看起來對父母吵架這件事不在意,但這幾天意外的沉默很多,雖然大多時候他很正常,但驚蟄敏感的覺察到林驍好像不高興,於是她本來就不太愉悅的心情,變得更加的沉重。
她的生活很簡單,閒了替孫姨干點活,幫林叔叔收拾一下花園,然後在學校和家裡兩點一線。
「生活就是這麼的枯燥且無趣。」母親曾經說過,彼時她仰著頭,眼神渙散的看著夜空並不明亮的星子,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說,「但那又怎麼樣呢?」
母親揉了揉她的腦袋:「開心點兒。」
驚蟄還沒有說什麼,母親又笑著說:「當然你不開心我也沒有意見。你有不開心的權利。」
她總喜歡自說自話。
驚蟄有些想媽媽和奶奶了。
思念是個很神奇的東西。一旦被勾起,就像星星燎原一樣勢不可擋。她低著頭不停地做習題,好像這樣就能讓腦袋放空一些似的。
可她大約腦子裡被塞了太多的東西,她開始感到睏倦,腦袋變得很重。
她睡著了。
還做了個夢,夢到母親去世的時候。那是鎮上唯一一家衛生院,母親住在一樓的拐角處,窗外是一些雜亂的灌木叢,夾雜著一些伶仃的小花,春天剛剛到來,到處生機勃勃得讓人難過。
母親病情惡化的很快,連轉去省城繼續救治的必要都沒有了,奶奶說想讓母親回家待一段時間,她說不想挪動了。一周後她就去世了。
夢裡驚蟄坐在病床前剝橘子,他低著頭很認真地在剝。她沒有看母親,但能聽到母親的呼吸聲很重,她應該很疼,在努力克制著,極力地壓著呼吸,但驚蟄都聽得出來。
醫生剛剛給她打了一針止痛針,大約是還沒有見效,她有些忍不住溢出幾絲輕哼,許是為了轉移注意力,她開口問驚蟄:「我死了你會想我嗎?」
她在驚蟄面前從來都不避諱談生死。
驚蟄聽著有些難過,但她沒有哭,也沒有表現出來,她只是點了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