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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母笑著點點頭:「據說補硒可以提高身體的免疫力, 增強對治療的耐受性。」
秦主任點點頭:「您了解得很透徹。」
顧母臉上的笑容,沒有一絲情緒波動:「我還了解到, 一般乳腺癌復發患者的生存年限, 只有1-3年。」
「不可能!」顧迢下意識的否認。
秦主任見顧母已經非常清楚目前的狀況了,否認已沒有任何意義, 坦白說道:「乳腺癌一旦轉移,的確是一個比較棘手的情況。但是我們也不排除醫學上的奇蹟。」
這話說得很委婉了。
顧迢怔怔的看著病床上的媽媽。
顧母笑望著她:「我這不是在積極食補、準備治療麼?我都沒慌, 你慌什麼?」
秦主任勸顧迢:「的確, 我們也見過不少癌症轉移後死裡逃生的患者,精神力量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你母親現在的心態很好, 你也配合她, 每天保持好的心情。」
此時周敘出聲道:「阿姨, 既然事已經出了, 我們就像您所說的, 積極的去面對它。我經常來陪陪您, 和您講講最近的新鮮事,您說好嗎?」
顧母笑著點頭:「你這孩子懂事, 嘴也甜, 我一看就喜歡。」
周敘看了一眼還傻愣在秦主任身邊的顧迢, 走到她身邊, 從顧母看不到的角度捅了捅她的腰,顧迢這才驚醒過來,深吸一口氣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可眼圈還是抑制不住的紅了。
周敘只好說:「我要先走, 你送我出去吧?」
不等顧迢拒絕,周敘就拖著顧迢的手往病房外走去。
秦主任也對顧母說:「您先好好休息,有什麼事隨時找我。」放□□檢報告後,走出了房間。
一時之間,病房裡竟然只剩下了顧母和濃妝艷抹的方徊來。
如果之前有人問顧迢,她媽媽和方徊來有沒有可能同處一個空間內?顧迢一定毫不猶豫的回答說不。
如果不是這麼多事撞在了一起,這一幕的確絕然不可能發生。
可命運有時候就是這麼可笑。
那一
刻的方徊來突然覺得自己很荒誕,像一個盛裝打扮卻走錯了舞台的戲劇演員,不僅有一種做好了一切準備卻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還有一種格格不入的心慌。
顧母安靜的望著方徊來。
方徊來覺得此時的沉默比顧母之前的憤恨更可怕。
顧母開口了:「我知道你恨我。」
方徊來不由自主的攥緊了雙拳。顧母繼續說:「我想你也知道,我對你的恨,不比你對我的少。」
「我會活下去。」
在方徊來聽來,顧母聲音里的生命力頑強到讓她有些驚訝的地步,很難想像躺在病床上的這個蒼老又虛弱的女人,這個剛經歷了車禍又確診癌症復發的女人,會有這樣頑強的力量。
「我一定會活下去。」顧母直視著方徊來的雙眼說:「不是因為我有多捨不得這個世界,這個糟心的世界我早就活膩了。」
「但是……我要活下去。因為我絕對不可能,把顧迢交到你的手上。」
方徊來直視著顧母的雙眼,沒有迴避,但此時的情形,也容不得她開口反駁。
顧母笑了,這笑容不復剛才的平和,反而有了一種陰冷的意味:「你今天做這種打扮而來,可真是像極了她,我一度都以為,我看走眼了。可是……」
「當年她不可能贏。現在,你也不可能贏。」
方徊來望著顧母,突然抬起手,緩緩擦掉了自己嘴上的口紅。
那種艷麗的紅,方徊來幾乎很少用,卻是她母親方釧最愛的顏色。
方徊來抬起手,很用力很用力的抹去了口紅,露出自己因這兩天的折騰而過分蒼白的唇。
「我做錯了。」方徊來說。
「我不該扮成她的樣子。」方徊來的眼神里,有著不輸顧母的堅定:「我回來,並不是為了她而回來。這一仗,我是為我自己打。」
「您好好休息。」方徊來頭也不回的向著病房外走去,甩下一句話:「您太早倒下繳械的話,可就沒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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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敘拉著顧迢的手,腳步匆匆的一直走到走廊轉角才停下。
周敘帶著顧迢停在了窗邊,顧迢面對窗站著,緊抿著嘴望著窗外,周敘從包里翻出紙巾遞到顧迢手裡。
顧迢顫抖著手接過了,早已等不及一般,把
整張臉埋進紙巾了。
顧迢沒有發出聲音,但是周敘分明瞟到,顧迢捧在手心裡的紙巾很快浸透了。
很快,顧迢抬起頭來,眼圈還紅著,用濃重的鼻音對周敘說:「謝謝你。」
周敘笑了一下:「你在這裡哭一哭,待會兒回病房,就會笑了。」
顧迢嘗試著擠出一個難看的笑臉。周敘看著顧迢的眼神和平時別無二致,顧迢很感激她的眼神里沒有過多的同情。
周敘拍拍顧迢的肩:「我先走了。隨時找我。」
顧迢點點頭。周敘轉身離開,留顧迢一個人站在窗口,面對打開的窗子,大口呼吸著。
周敘很懂進退的分寸,很懂什麼時候該給顧迢留一點獨處的空間。
周敘背著包,快走到電梯附近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迎面走來。
穿著鮮綠裙子的方徊來,不知何時把艷紅的口紅全都擦掉了,露出蒼白的嘴唇,整個人頓時憔悴了不少,可當周敘看向她雙眼的時候,卻發現那雙眼裡的堅定只多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