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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爾達衝到了張三丰身前兩步處,隨後,張三丰出拳。
他放在前方的左腳突然前跨,整個人向前突擊了一步的距離,微張的雙手握緊拳頭,仿佛兩桿刺出的長矛,一拳打向腦袋,一拳擊向腹腔,猛向逼近而來的瑪爾達逼去。
然後,瑪爾達停下了,在即將撞上張三丰拳頭的那瞬間,她停下了。
仿佛惡獸般的氣勢,消散了;全身緊繃的肌肉,放鬆了;慣性在她的身上,仿佛不復存在。
她使出了水流法。
先是驚愕與不可置信,然後就是欣賞與滿意,看著瑪爾達輕而易舉地使出自己的技術,張三丰並不多麼惱怒,只是發自內心的感慨。
他花了多少的時間,掌握了水流法的技藝?
從在某次搏殺中產生這個念頭開始,到細心觀察水的流動,研習讓肌肉瞬間放鬆的手段,再到將之嘗試性地投入實戰並不斷改進,直到最後徹底穩定並獲得大成。
他花了七年的時間。
而眼前的瑪爾達,用了多久學會自己的技藝?
七秒鐘?
甚至更短?
張三丰的心中沒有什麼不滿或者怨憤,而只有淡淡的欣喜。
又有人學會了自己的技術,雖然她並非自己的弟子,但也不錯啊。
使用水流法強轉方向之後,瑪爾達腳下發力,整個身子向著側旁扭轉,一下子便與張三丰形成了一個側身,揮向她腦袋的拳頭,被輕巧地避開,而揮向她腹腔的拳頭,則結結實實地打中目標。
可對瑪爾達來說,硬吃這一拳是很有必要的。
只有當那觸碰感從腹部傳來,她才可以肯定一件事。
肯定面前的道士,已經不可能收拳了。
揮出的拳頭已經收不回來,而張三丰的胸口和腹部,他內臟和心臟所在的位置,沒有半點保護,完完全全暴露在了瑪爾達的面前。
隨後,她便出拳。
握緊的拳頭,沉重的拳頭,瑪爾達的拳頭,毫不留情地斜向上打在張三丰的胸口下側,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力量擊穿皮肉,碾斷肋骨,最後直達那顆跳動著的有力心臟。
將那肉團徹底打爛。
「噗!」
張三丰猛地吐出一口鮮血,仿佛霧氣般落在瑪爾達的身上,他後退兩步,用力地捂著自己的胸口,在那裡,他的軀體已經在重錘般的擊打下變形,正往外滲著血跡。
瑪爾達沒有追擊,她收好架勢,平靜地站在原地,她戰勝了強敵,但眼中卻沒有多少狂喜,反而帶著點點的憂傷與不舍。
「呵呵……哈……」張三丰低聲笑笑,但這動作讓他又吐出一大口血,他將嘴角的血跡擦掉,望著瑪爾達,然後又發出無法忍耐的低聲輕笑:「呵……哈哈哈……」
「真是……不講道理的天才啊……」他看著瑪爾達,眼神柔和又平靜:「但可別以為……就此為止哦……」
隨後,他的身軀向著後方倒去,身體開始化作點點金光,仿佛飛舞的螢火蟲般消散。
張三丰,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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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更 了
053 內家拳
瑪爾達站在那裡,看著曾經與她並肩而行,談論武術、宗教、藝術與哲學論的敵人,化作一點點璀璨的金光消逝。
她取得了勝利,但她不是很開心,因為她還是用了張道士的技術。
瑪爾達所期望的勝利,是使用自己的風格與手段,壓倒並攻破張道士的技術,然後像自己過去那樣,狠狠將其暴打,不過這回她不會留手,而是會直接打到死。
但她還是沒能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而是依賴並且使用了對方的技術,這絕非她心之所願。
但她就是忍不住。
強悍過頭的戰鬥本能和格鬥才能,並不完全為她的意志所控制,就像是要逼迫自己停止呼吸,或者強迫自己的心臟停跳一下。瑪爾達根本止不住自己的天賦,而且,她是真的沒聽懂張三丰的說明,什麼水啊觀摩啊什麼的,瑪爾達根本就沒法GET到其中的點。
瑪爾達看著張三丰使用那項技術,承受了被那項技術暴揍的痛楚,然後,她的身體就自然而然地,理解並學會了那項技術,並且完全本能地使用了出來。
她能怎麼辦,她也很無奈。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種強到不講道理的才能,正是瑪爾達作為一個武者,理解不了自己實際水平的重要元兇,對她來說,就沒有哪武鬥的技術,是需要去刻意學習的。
那些技術,那些他人可能要花費數年,甚至十數年去學習掌握的武學技術,對她來說,就像擺在餐桌上的小甜餅,走過去拿起來吃掉,就完事了。
不如說,瑪爾達反而覺得,學習武鬥,難道是什麼困難的事嗎?
用力晃了晃腦袋,將心裡那些微妙堵塞的感覺甩開,她很堅強,對自己的目標也很堅持,但絕非什麼迂腐的人,不管怎麼樣,自己還是打贏了。
勝利就是勝利。
瑪爾達整整身上有些凌亂的衣服,揉了揉自己還在隱隱發痛的下巴,她先前挨上的那一下膝撞,到現在還在讓她感到痛楚,那一下是真狠。
……嗯?
突然,一股不祥的預感闖入她的腦海,瑪爾達發現,自己似乎在不知不覺中,忽視了某些非常重要的事情,遺忘了某些非常古怪的異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