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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峰笑著點點頭,然後跟在貞德的身後走下石頭壘成的樓梯,或許因為兩人都是基督教文化的從者,而且身上都或多或少有著自我犧牲的精神,貞德和鮑德溫四世相處得相當不錯,總體看起來,甚至比玉藻前這個和他一同出生入死過得戰友還要親密,這兩個傢伙甚至抓住這短暫的休息時間,就聖經進行了友好而深刻的討論,這可不是反話,而是真的友好又深刻,江峰覺得如果不是現在危機四伏的狀況,實在不容許他們坐下來安心討論聖經,這兩個傢伙甚至能從死海古卷談到東正教的影響。
奇了怪了,貞德不是文盲嗎,哪來那麼多見解和知識的。
心裡懷揣著對自家從者非常沒禮貌的念頭,江峰跟在雄赳赳氣昂昂的貞德身後,再次來到了城牆內部的最底層,這裡居民們那有些詭異的祈禱已經結束,雖然他們絕大多數都身患難以治療的疫病,只是靠著鮑德溫四世的寶具效果在苟延殘喘,可既然還活著,那就自然需要吃喝拉撒,糞便的臭味和劣質湯水的氣味混雜在一起,喧鬧的哀鳴聲和嬰幼兒的哭嚎聲此起彼伏,他們絕大多數都虛弱不堪,而剩下的則更加虛弱不堪,當身為陌生人的江峰和貞德走過他們身邊時,沒有善意也沒有惡意,這些居民們只是忙於活著的程序,而將他們視若無物。
雖然鮑德溫四世說他們接下來要前往米蘭之中,如同地獄般被病毒覆蓋的地區,但江峰個人覺得,眼前的狀況已經很有地獄的風範了。
第三十一章 中年大叔的奇妙冒險(7)
耶路撒冷城牆內部的牆面正在挪動,或者其實是內部的地面在移動,身在其中的江峰分不太清楚到底是哪邊在移動,鮑德溫四世嘴上說會讓江峰等人從正確適合的出口離開,但實際上的做法別說魔法了,根本連半點神秘的感覺都沒有,從城牆深處的某個地方傳來的嘎吱聲響在城牆內部迴響,迦勒底的御主聽到那個聲音,不由得在眼前浮現出轉動咬合不停的巨大齒輪,這明明是充滿了宗教意味的寶具,但移動城門居然是用這種粗暴到有些朋克的手段,江峰突然覺得那個他原本覺得有些神棍的王,變得順眼多了。
城牆和地面都在轉動,但除了江峰貞德還有普洛瑞閣之外,似乎沒有人對此感到驚愕,烏鴉這性格本來就處變不驚的傢伙姑且不提,但連那些忙碌的城牆內居民們也是視若不見,忙碌著烹煮湯水的依然低著頭,也不知道他們哪裡來的可飲用水,不過或許並非可飲用水也說不定,反正只要身處城牆的內部,他們的生命就會被鎖死,只要鮑德溫四世還在呼吸,他們就不會死去,哪怕所有的內臟都已經出現或多或少的腐爛,哪怕從現代醫學的角度上來看,這幫傢伙已經是無可爭議的死人。
「咻——這景象看上去還真是瘋狂,已經死了的人卻還在自顧自生活什麼的,該說這裡是地獄呢,還是該稱呼這裡為沒有死亡的天堂。」江峰站在城牆內部邊緣他們走進來的地方,這裡出乎意料地方便辨認,耶路撒冷城牆內部,那給人居住的錯綜複雜木架在這裡中斷留下寬大的豁口,如果用城市來進行比較,這裡就是進出城市的主要通道:「我的好朋友普洛瑞閣,你怎麼看?」
「如果從普通人的角度來看,這裡的居民根本不是活人,他們的各項生命體徵都是最低值,甚至有幾項已經完全消失,他們只能算是活動的屍體,像是浣熊市特產的那種,但從醫療魔術師的角度來看,他們只是處於瀕死的邊緣,離死亡很接近但多少有那麼點距離,雖然軀體已經腐爛殆盡,但他們的靈魂可以說是完好無損,只要能有辦法重新製造新的血肉軀體,就還有得救。」
抱著小小木頭箱子顫顫驚驚躲在旁邊的普洛瑞閣,聽了江峰毫無預兆的問話不由得一愣,至少從他了解到的情報來說,迦勒底的御主江峰似乎是個很不好對付的傢伙,出身普通人世界的他對魔術師很有戒心,還喜歡用與魔術師美學衝突巨大的戰略來戰鬥,是個完全與魔術師這種存在背道而馳的可怕凡人,雖然普洛瑞閣覺得這些大部分是沒什麼意義的廢話就是了。
而且普洛瑞閣總覺得從中聽到了嫉妒的意味,看起來改寫岐分點被普通人而非魔術師完成,這讓那些心高氣傲的傢伙們很不爽,但先前被江峰強迫入伙的經歷,可以說給普洛瑞閣留下了相當沉痛的記憶,情報固然是道聽途說,但被強迫去冒著生命危險探索卻是親身經歷,他可沒想到江峰會用這麼熱情的親密態度像自己打招呼,可並不讓可憐兮兮的普洛瑞閣驚喜或者受寵若驚,他只覺得有點嚇人。
「這樣嗎,還真是諷刺啊,當初被作為臨時病院治病救人的聖城城牆,現在卻變成了這樣……」江峰用力拍拍普洛瑞閣的肩膀,那姿態就像兩人是什麼多年的老友,他很清楚在這趟旅程之中,醫生或者擁有醫生的能力是多麼重要和關鍵,而比起玉藻前那樣偏向應急的急救系醫療魔術,還有一出城牆就失去理性的烏鴉,普洛瑞閣這樣,有著世家底蘊和系統學習的正經醫生顯然要更加靠譜,江峰理所當然打算好好和這位,團隊裡唯一的本職醫生打好關係:「簡直就像是……屎味的迴轉壽司那樣,沒錯,屎味的……迴轉壽司!」
在糟糕透頂的時間和場合,用糟糕透頂的發言讓場面冷如冰山,而自己卻完完全全渾然不覺,還在認為自己說了個幽默又輕鬆的笑話,迦勒底御主江峰的幽默感,在迦勒底員工中被稱為堪比英靈寶具的兇殘武器,今天也在沒有半點故障地絕贊運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