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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沒有出路,出路不是就在那裡嗎,特別隨便地就那樣坐在地上呢。」江峰拍拍普洛瑞閣的肩膀,一指不遠處坐在地上的疫王尖兵:「圍三缺一最大的陷阱是那條唯一的生路,但最大的可能性也是那條唯一的生路。」
「直接捅出去,不莽的迦勒底人就不是真正的迦勒底人。」
第七十四章 鼠臨城下(14)
疫王尖兵坐在街道的中央,粗短但強健有力的手指輕輕在戰錘的長柄上拍打,身邊那些鼠頭衛隊大多懶洋洋地趴在地上曬著月光,時不時從喉嚨深處發出吱吱的呼嚕聲,疫王尖兵不知道為什麼那個日耳曼人要求自己守在這裡,如果是過去的它, 根本不會產生這種名叫疑惑的情緒,但它現在想要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被派遣到這裡來等待。
在腦海里分析中克勞塞維茨的計劃,此時的疫王尖兵不但有著將命令完全執行的本能,更有著探究其背後源頭的好奇心,如果說先前那些指揮鼠群的行為,是來自於它被設定好的戰爭本能,那麼現在的它就是在嘗試著解讀自己的本能,它找來些細小的石子扔在地上,用來分別代表迦勒底那方和自己這方,雖然周圍沒有多少光源,但對於它敏銳的眼睛來說,天上的月光已經足夠了。
「周圍已經按照元帥的命令,布置上了血肉立柱,只不過因為時間條件有限,那些玩意都是些空有其表的廢物,除了警報能力之外,就只有那些刻意設計出來的魔力波動,根本沒有實際上的作用。」疫王尖兵分出幾塊石頭掃到旁邊,用自己尖利的指甲在周圍劃上圓弧白道,用來模擬出迦勒底等人被包圍起來的狀態:「他說那些江峰那邊的裸猿,絕對不會冒險去嘗試強行突破,可是為什麼,如果他們想要突破,那就必定會試著回到城郊外的垃圾王那邊。」
「從米蘭官邸到城外耶路撒冷牆的最近距離,是直接穿過附近的街道走直線,但元帥卻要求我駐守在這裡,要是他們選擇最短路徑強行硬闖的話,我不一定能夠及時趕過去攔截……」疫王尖兵又在地上的圓弧上劃出兩條直線,一條代表著衝出城區的最近道路,另外一條代表著自己現在駐守的道路:「元帥那傢伙憑什麼能夠肯定,他們會放棄隱藏自身強攻這裡,唔,完全無法理解,他究竟是憑什麼,才會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因為迦勒底那邊可不僅有英靈和從者,更有著至少兩名凡人,而且其中之一,可能是江峰本人,還沒有半點魔力的波動,我甚至懷疑他根本就沒有魔術的才能。」克勞塞維茨的聲音在疫王尖兵耳邊響起,他的聲音有些疲憊,同時還混雜著許多吱吱叫嚷的雜音:「他們還沒有到無法後退的絕境,或者說,只要還存在突出重圍的可能性,他們只可能選擇看起來危險更加明顯的方向。」
「為什麼這麼說?」疫王尖兵對於突然出現的聲音沒有半點多餘的反應,它只是微微抬頭看向夜空上的明月,專心地在腦海里維持與克勞塞維茨的通訊:「我……無法理解。」
「凡人啊,凡人啊,他們是能夠創造出無數奇蹟的個體,但也是無比脆弱的個體,迦勒底體系運轉的核心是作為凡人的御主,所以他們在進行思考的時候,總會下意識地把江峰的安全作為首要考慮的要素。」克勞塞維茨的聲音微微停頓,然後用帶著莫名欣慰和欣喜的聲音,為疫王尖兵緩緩解釋道:「這就是美妙的所謂人性,想要保證安全的話,就不得不想方設法避開未知的事物,這是人們思考時的本能習慣,不是簡簡單單就能夠消除的事物。」
「所以……你才讓我把那些血肉立柱設置為擁有極強的魔力波動,完全不打算做半分隱藏,就是為了讓他們……注意到那些立柱?」疫王尖兵若有所思地在腦海里思考到,順著克勞塞維茨有意地引導,鼠頭人身怪物的智能仿佛進入了全新的階段:「與那些立柱相比,我對迦勒底那邊的裸猿來說,是更加熟悉和已知的存在,但那些立柱不同,他們不知道接觸立柱會發生什麼……」
「或許那些立柱只是裝飾,或許那些立柱只能起到警報的作用,但也可能擁有著他們無法應付的魔術,擁有著凡人作為隊伍核心的他們,根本就賭不起。」疫王尖兵低下頭伸手去挪動地上擺著的石頭,將那些石頭全部移到了代表自己這條路的直線旁邊:「沒錯……時間和實力都是他們致命的限制,他們的容錯率太低而犯錯成本太高,所以他們只有這條路可以選擇。」
「正是如此但不止如此,繼續保持思考,這會幫助你成為更加偉大的生靈。」克勞塞維茨的聲音猶豫片刻,最後只是用充滿了敷衍意味的話語結束了話題,他考慮片刻之後,還是沒有告訴疫王尖兵沖田總司強化體已經失去聯絡,有很大可能已經死去的事實,現在疫王尖兵的精神正處於某種奇妙的狀態,他不希望節外生枝:「另外,除了迦勒底方面之外,那個烏鴉醫生也正在往這裡趕來,你自己小心。」
「你那邊怎麼樣了?」疫王尖兵把石子從地上捻起來放在手心握緊,然後又鬆開手看著那些石子掉落下來,砸在地上發出細微的聲響,這對於人類來說並不是什麼有趣的活動,但對於疫王尖兵來說,那石子落在地上互相碰撞發出的卡嚓聲,卻總能讓它分泌出些許多餘的多巴胺,換句話說,就是這樣的行為能讓它產生安心感和放鬆感:「大王的狀態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