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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德眼角的餘光瞟向玉藻前,但只看著迦勒底的狐狸手持御幣,一臉莊嚴神聖地站在那裡,顯然,他剛剛是通過某種奇妙的魔術手段,直接將時間有限這條關鍵情報,無聲無息地傳遞給了自己,畢竟這種事情,可屬於絕對不能被敵人發現的信息。
貞德落到地上,他喘息了一下以適應自己的新軀體,瑞穗國的魔力和生命力,讓他的身體以快到驚人的速度恢復完全,甚至都沒有留下半點傷痕,只不過身體上的完好,完全沒法疏解貞德心中的那份沉重又無法逃離的壓力。
「還加上了時間限制,嗯,一點辦法都沒有啊……」貞德在心裡長嘆一聲:「所以,我還是完全無解啊,主,給條活路吧……」
「我說,你們其實也沒有多少出路了吧。」就在這時,無名巫女再次緩緩說道,祂放下了自己的雙手,看了看玉藻前,再看看貞德,祂的眼神依舊顯得漠然平淡,仿佛不曾有過半點變化:「你應該已經意識到了吧,你們奈何不了我。」
「比起不斷進行無意義的掙扎,比起不斷承受無盡的遭到破壞的痛苦,還是趕緊放棄比較輕鬆吧。」無名巫女語氣平淡,雖然這話聽起來有些像是輕視和奚落,但如果細細品來,卻能夠意識到其中並沒有多少嘲弄的意味,反而非常真摯:「弱者何苦要戰鬥,你也很痛苦吧。」
「我也不知道,或許,這就是英靈的宿命吧。」貞德看著無名巫女笑笑,他長長舒出一口氣,手向著身旁一擺,落在身旁的旗槍飛到他手中,迦勒底的聖人凝視無名巫女,哪怕是身處這樣的絕境,他的眼神也只能看出勞累,而看不到半點絕望:「我可是還不打算放棄。」
「我無法理解。」無名巫女緩緩說道:「你的嘗試完全是無用功,放棄才是理智的選擇。」
「誰讓我是英靈呢。」貞德深吸一口氣,再次向著無名巫女邁步而去:「再說了,我的御主可還在一邊看著呢,身為英靈的我,可不能讓御主看扁了啊。」
「我果然無法理解人類,連帶著,也無法理解與人類有關的那些事情,比如英靈什麼的。」無名巫女輕輕搖了搖頭:「我理解不了江峰,我理解不了Caster,我也理解不了你,理解不了你們生存的理由,理解不了你們戰鬥的動力。」
「算了,我也沒必要去理解。」無名巫女再次緩緩抬起手,魔力在祂的掌心匯聚:「等把你們全部清除,我再慢慢思考吧。」
「反正我有很多很多閒暇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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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德眨了眨眼,停下了向前衝鋒的腳步。
他向著四周投去疑問的目光,有些迷惘,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裡。
就在上個瞬間,他還在瑞穗國的鏡面大地上,向無名巫女發起無望的衝鋒,但現在,他卻站在望不到邊的大理石地面上,四周看不到神社和竹林,只有純白的光從上方投下,不知為何,這裡讓貞德想到了在迦勒底看到過的某部電影,就是那部主角被稱為救世主,戴墨鏡穿風衣,還能用下腰躲避子彈的電影。
「為什麼……」貞德抬起手,才發現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身上那副戰甲已經消失,就連他的最大的依仗,那柄被賦予了神性的旗槍,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渾身上下就套著一件白袍,連雙鞋子都沒有:「為什麼我會在這裡……」
「我還想問你呢。」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貞德轉頭望去,卻只能看到一個完全由光構造的人形:「我是真的很想知道。」
「為什麼你要做那種愚蠢行徑?」
081 想想你們的所作所為
貞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應該在瑞穗國中,為了守護人理,和無名巫女進行沒有結果的纏鬥,但現在,他卻身處沒有邊際的平整大理石上,被明亮但毫無溫度可言,只是單純亮起的白光所籠罩,眼前還站著一個同樣由光構造而成,沒有任何特點和表徵的人形,說實話,在白光下站著光人,貞德覺得這景象多少有點傻。
不知道為什麼,眼前的光人總給貞德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在理性和感性上,他很清楚光人的身份,他很清楚自己該如何對待這名光人,這些知識和情報仿若與生俱來,深深銘刻在他存在的根基之上,但同樣在理性和感性上,貞德卻又不被允許認出眼前的光人,他甚至都不被允許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兩種完全矛盾和衝突的狀況,知情與不知情,理解與不理解,在此刻的貞德身上,得到了完美融合,就像是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將兩種顏色和材質完全不同的黏土,用力黏合成球,將它們完全化成了一個整體。
更加詭異的情況在於,貞德清楚地認知到了這樣的矛盾,他理解自己的理解不被允許,這本該是讓人心生愕然乃至恐慌,產生強烈錯位感的狀況,但貞德卻完美地適應了這樣的狀況,似乎現在發生的一切,都理所當然。
「你根本就不是這傢伙的對手,為什麼還要一次又一次發起進攻?這根本就是沒有意義的行為。」光人抬了抬手,白光便遵照他(她?)的意志流動,編造成了無名巫女的樣子:「那樣子很累吧,這樣完全自尋毀滅和折磨的行為?」
光人的聲音很奇妙,他(她?)所發出的音質渾濁而朦朧,其中似乎沒有任何可以辨認的特徵,但卻又能被人精確地分辨出來,就是眼前的光人在說話,發出聲音的必然是他(她?),這就像是人們在夢中時聽到的聲音那樣,明明根本聽不真切,但就是能夠知道是誰在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