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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是單純的熱風,洶湧澎湃的魔力混雜其中,就像是裹挾著無數細小冰凌的暴風雪那樣,這總讓玉藻前想到在俄羅斯時的遭遇,那時的落湯雞感受可讓他記憶猶新。
如果他的預測沒有出錯,那涌動的灼熱風向,很有可能是場巨大沙塵暴的前奏,而且那並非是單純的極端氣候,反倒更像是由於當地靈脈的潮起潮落,所引起的超自然的異象。
「可惡……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得想個辦法,儘快甩開這些煩人的穆斯林,與江峰那個白痴匯合……」玉藻前咬咬牙,艱難地強迫自己起身,他非常清楚,自己作為迦勒底隊伍中,唯一可以稱得上是正經的魔術師,如果自己不在場的話,那幫奇葩絕對會在沙塵暴中徹底迷失。
伴隨著玉藻前起身離開枯木的動作,身軀上由箭矢留下的傷口裂開,滾燙的鮮血開始滴答滴答落下,那滿是倒鉤的鋒利箭頭,必須切開傷口才可能取下,這就給玉藻前戰地急救魔術的應用,造成了巨大的阻礙,如果只是單純的縱橫創裂傷口,玉藻前可以輕而易舉的進行急救處理,無非是過程劇痛而且疤痕猙獰,但這類靠切除血肉製造出來的裂口,對於玉藻前來說就有些超綱了。
如果場所合適,並且有足夠的時間,他或許可以做些止血的處理,但追擊的騎士們可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喀鏘……喀鏘……」金屬甲葉摩擦的聲音從山丘之下傳來,與之相伴的還有細微的談話聲,看來自己剛剛所射擊而出的那一槍,已經自己所在的位置,二十多名經過肉體強化,全副武裝且經驗豐富的憤怒戰士,正無比戒備的朝著自己包圍過來。
「不行,沒得選了……」玉藻前嘴裡恨恨地嘀咕兩聲,他深吸兩口氣,用力扯扯纏在左肩上的布條,稍微減緩鮮血往外噴涌的速度,就算他是從者。失血過多也依然不是什麼舒服的經歷,跌跌撞撞的腳步由於流淌而下的鮮血,在乾燥的沙地上留下濕漉漉的腳印,這毫無疑問會暴露他的蹤跡,但玉藻前似乎根本不打算加以掩飾。
他所行走的方向,正是那滾燙熱風席捲而來的方向,遠處,遮天蔽日的黃沙如同月圓漲潮的潮水,緩慢而堅定的涌過來,玉藻前的目的地,正是那飛揚的風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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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鬧與吵鬧,哀嚎與叫嚷,無數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就如同一桿鋒利的長矛,刺破了大咒術師腦海之中的朦朧不清,這位將近百歲的強大咒術師,緩緩抬起自己乾枯的面龐,睜開那雙渾濁不清的眼睛,再度目光投向紛亂的戰場。
馬車正高高的飛翔在空中,那是如同荒誕劇實現般的瘋狂景象,整個棕袍軍拉開的防線已經混亂不堪,順著玉藻前彈頭所製造出來的土坡,突圍的部隊就像是被扔進鍋里的餃子,他們騎著馬狂奔登上土坡的頂端,然後噼里啪啦地從頂端一躍而下,落在土坡的那一側,消失在棕袍軍的視線之中。
這是一場逃亡,一場瘋狂而又無謀的逃亡,但讓人無奈的是,逃亡者們成功了。
「大師……」有咒術師注意到了大咒術師的書寫,他望向那位值得尊敬的老者,但得到的卻不是多麼積極的回應,而是有些冷漠和剛硬豎起的手指:「大師,您……」
「傳我的命令,暫時放棄對迦勒底眾的追逐,所有人,全部撤往山中秘所,別愣著了,快把我的命令傳遞下去。」老咒術師枯瘦的臉龐上沒有絲毫表情,他冷眼看著不遠處傳來喧鬧聲的土坡,只是乾脆利落地擺擺自己那如樹枝般的手,示意周邊的所有人,向著山谷內側進去。
「是,大師……」
在棕袍軍最核心的指揮部門無法有效運轉時,老咒術師毫無疑問,就是整支軍隊最高的意志,原本為了追捕迦勒底,而顯得有些混亂的棕袍軍,開始重新整理起自己的編制,雖然心中仍然懷揣著不甘怨恨,但作為職業化軍人的他們,接受並執行上級的命令,始終比心中的私怨更加重要。
周邊的騎兵們開始收縮,那些試圖追擊的步兵們也開始收起武器,棕袍軍就像一隻縮回甲殼的寄居蟹那樣,毫不猶豫地躲進了原本屬於敵人的地盤。
「通知所有士兵,把所有馬匹都串聯起來,要防止馬匹在風沙中因驚恐而走散,還有,讓那些咒術師們從軟椅上下來,現在不是展現他們權威的時候,能有多少進到室內,就有多少進到室內。」老咒術師用力揮舞著自己的手掌,就好像那是什麼鋒利的武器:「至於那些普通的士兵,讓他們就得做好抵禦沙塵暴的準備,就以那座山中秘所作為依靠。」
「是……那,那些還在外面追捕那個地方魔術師的騎士……」
「別去管他們,安拉會照顧他們的,現在,我們要做的事情只有看好自己。」
「大暴風要來了,祈禱我們能撐過去吧。」
第七十八章 風起雲湧·物理(3)
風不斷呼嘯著的沙石平原之上,一隻傷痕累累的隊伍正在緩慢前行,這隻隊伍的中心,是輛四壁被封死的馬車,圍繞在周圍的有渾身是傷的人類,也有連面孔都沒有的士兵,這隻充滿了雜牌軍感覺的隊伍,給人種沙灘上城堡的感覺,似乎隨時都會在潮汐之下崩塌。
「雖然我覺得只是我的錯覺,但棕袍軍那幫傢伙,是不是停下追擊的腳步了?」江峰半倚在馬車的車頂上,看上去像只隨時會爆死的鹹魚,他隨後抬起手在身邊用力拍拍,沉悶的木頭迴響聲混雜著馬車內的哀聲嘆息,聽起來簡直就像是什麼來自地獄的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