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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地里唯一還能動彈的是貞德,他就坐在篝火旁邊,把那些樹枝折斷成更小的尺寸,然後不斷扔進篝火裡面,時不時還用腳邊的旗槍當做燒火棍,擺弄一下篝火裡面的柴薪,讓火燒得更加順暢下。
至於食腐鳥和他的小夥伴,再加上那個嬰兒,早就沒影了。
在簡單了解了現狀之後,食腐鳥就抱著那個嬰兒,直接帶著自己的部屬,進到了蛾摩拉的廢墟之中,這沒什麼可說的,這群拾荒者跟在天使後面,遠離家鄉來到這裡,就是為了做這件事情。
但他們恐怕要失望了,蛾摩拉不是被天使軍團【毀滅】,而是遭受到了毀滅性【審判】,別說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了,江峰甚至懷疑那座廢墟中,或許都不會有完整的東西留下。
不過食腐鳥可不這麼想,也不知道這個粗暴的拾荒者頭目,到底是怎麼理解那個旅行者話語的,他似乎無比堅定地相信,自己肯定可以在蛾摩拉的廢墟中發財,而他懷中的那個嬰兒就是關鍵。
江峰現在基本癱瘓,說一句話又累又痛,並不打算去多說什麼,而貞德唯一的感覺就是疲憊不堪,同樣不打算多說什麼,至於菲奧娜,在醒來之後,她就一直是那副隨時可能自殺,完全了無生趣的鹹魚樣子,就更加不可能去勸阻食腐鳥別做無用功了。
於是,食腐鳥抱著嬰兒帶著手下們,雄赳赳氣昂昂地就進了廢墟,把江峰幾人扔在了這裡。
「拿去,猜到你們這幫弱者連食物都弄不來了,我聯繫那邊了,他們在準備帶我們回去了。」玉藻前提著野兔背著槍,他走進營地,直接把兔子和腰間裝著水的皮囊,扔給了貞德:「好好處理,這可是來之不易的肉食。」
接著,他走到江峰身邊,長舒一口氣,調動起自己不怎麼充沛的魔力:「嘖嘖嘖,看著像是被一百頭憤怒的耕牛踩過一樣。」
「那些……呢?」貞德接住兔子和皮囊,順手抽出一把小刀,那是向食腐鳥討要來的,他一邊詢問玉藻前,一邊開始嫻熟地處理那隻兔子:「它們沒有跟過來吧?」
「全都甩掉了,在那個面具殺人狂,用命拼掉米迦勒後,那些天使就只剩下獸性了。」玉藻前知道貞德在擔心什麼,他一邊施展小小的魔術,穩定江峰的傷勢,一邊直白地說道:「按照我的觀察和判斷,那傢伙死了,或許回了英靈座?誰知道呢,反正他以後幫不上忙了。」
「呼……呼……這麼說,我親愛的暗殺者還是瞪了腿兒啊……」江峰滿是裂痕的內臟,被玉藻前的魔術逐漸修復,他長出兩口氣,總算有了說話的餘力:「貞貞,把那個兔兔烤了,腦袋就地埋了吧,也算是以表哀思了,然後把腿留給我,可惜沒有酒。」
「酒的話,等回去了你喝死都行,不過你這樣都能活下來,想喝死估計很難。」玉藻前迅速解決了江峰這邊,然後又轉身,迅速檢查了一下菲奧娜:「至於你,沒有什麼重傷,只是兩條腿斷了,嗯……有點古怪。」
「並不古怪。」貞德處理好兔子,將那可憐的兔兔用削尖的木枝紮好,靠在火邊慢慢烤,至於兔兔的腦袋,則是被切下來放到一旁,他準備讓江峰自己過來埋了:「那是個奇蹟,你這麼認為就好。」
冷漠。
或者該說淡然?
其實灑脫更加合適。
迦勒底的訪客們,並沒有花費太多的時間和精力,在同伴的離去之上。
不如說,他們早就做好了這樣的覺悟,不管是自己的離去,還是同伴的離去。
感傷故人緬懷過去,是旅程結束之後,才適合慢慢做的事情,現在的他們,為了離開之人進行一個小小的葬禮,簡單地紀念一下,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活人才有資格去懷念死人,他們仍然身處旅程之中,專心眼前事才是最重要的。
「兩條腿雖然斷了,不過可以接,其他基本沒什麼大礙。」
聽到玉藻前做出這樣的判斷,原本還像個死人般的菲奧娜,眼神一下子明亮起來,她掙扎著坐起來,看著玉藻前露出懇求的神色,但迦勒底的狐狸向來冷漠無情。
「但和我沒什麼關係,我的魔力——唔,力量現在很寶貴,不可能用在你身上,所以你還是認命吧。」
希望在眼前出現,但又甩著尾巴溜走,菲奧娜看著玉藻前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沉默片刻之後,在臉上露出一個無力而絕望的微笑,那微笑看起來,根本就是沒有眼淚的哭喊。
「你們……會離開這裡嗎?」
「當然。」玉藻前平靜地回答道:「我們本來就不屬於這裡。」
「那最後幫我一個忙。」菲奧娜的臉上依舊帶著笑容,她躺在簡易的床上,身子微曲,雙手無意識地輕拍大腿:「把我殺掉吧,我這個樣子,活著比死去更受罪,江峰閣下,求你了,至少讓我死得有尊嚴吧。」
她說的沒錯。
在這樣一個時代,失去了兩條小腿和全部家產的菲奧娜,已經可以給自己數死亡倒計時了。
——她甚至連過去的生意都沒法做,誰會去找一個只有半條腿的娼妓?
「誰說的,我才不會殺了你呢。」江峰扭了扭身子,他仔細感覺了一下,發現自己的肋骨好像還是斷的,於是決定自己老實躺著比較好:「比起那種事情,菲奧娜,我的好朋友啊。」
「你有興趣,換個地方工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