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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這只是前奏,說得簡單些,大的要來了。

    不用久等。

    ——————

    「這不是根本打不贏嗎。」在精神的世界中,哈桑與高大死神的交談仍在繼續,外界的廝殺正如火如荼,而在這裡的幽谷之中,倒是依然如同墳冢般死寂:「這根本沒用啊,你倒是給點力啊。」

    「真是半吊子的覺悟,憑藉這種程度的犧牲,你又能做到什麼?」高大的死神緩緩說道,他的聲音在幽靜的谷中迴蕩,就像是沉悶的鐘響:「如你這般懶懶散散,侷促不前,不可能戰勝你的對手。」

    「那你動手啊。」哈桑一歪頭,梗著把腦袋伸出去:「直接舉起那把劍,砍我啊。」

    說實話,這裡的哈桑就像是個沒臉沒皮的混混,或許是因為身處精神世界,他不再擺出那副冷漠淡然的姿態,而是囂張又疲懶地搖頭晃腦,對著眼前高大的死神扯著嗓子叫嚷,完全就是一副刻意尋釁的模樣。

    「如果由我來動手,那便沒有意義了。」面對哈桑的怪叫和找茬,高大的死神完全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他只是平靜地站在那裡:「說到底,還是要由你自己來動手。」

    「曾幾何時,都是我把別人弄死。」哈桑抬起頭,嘆息了一聲說道,在死神的面前,他似乎或多或少釋放了些許自己年輕人的朝氣,雖然這份生機在幽谷中顯得十分違和:「真是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會出現這樣的狀況。」

    「怎麼可能會想不到。」高大的死神平靜地打斷了哈桑的唉聲嘆氣:「你到底還想遲疑到什麼時候,直到失敗為止嗎?你浪費了多少時間,用來自問自答,用來猶豫迷惘?」

    「別看我這樣,畢竟也是一條生命嘛。」哈桑輕嘆一聲,他向高大的死神伸出手,取過了那把樸素的大劍,他舉起大劍,輕輕放在自己的脖頸旁,溫暖的皮膚接觸冰冷的金屬,讓哈桑覺得自己似乎汗毛倒豎:「就算已經下定決心了,也還是挺難受的啊。」

    「去敲響鐘,無能的我,為你,為祂,為這座城市,獻上送別的鐘聲。」

    「確實,正該如此。」

    英靈露出一絲苦笑,然後用力一抹。

    ——————

    米迦勒的詠唱持續了多久?似乎只有極短的瞬間。

    在祂的眼前,哈桑仍在躲閃著漫天飛舞的光束,光之巨人並沒有停下光束的發射,無數的光線隱約間交織成巨大的牢籠,將飛舞的哈桑完全困死,這並非米迦勒的刻意為之,而完全是祂出於本能的行徑。

    無數的魔力匯聚,在周圍地獄般絕望景象的映襯之下,這龐大的魔力完成積累,終於跨越了達成質變的極限,隨後便是毫不留情,沒有半點憐憫的爆發,就像是往整整一池的高純度汽油中,扔進一根被點燃的火柴。

    光,蒼白的光,仿佛大海般從懸浮的法陣中湧出,一瞬之間,龐大的能量卷過米迦勒前方的天空,無數道黑色的裂痕憑空浮現,這個世界就仿佛是張油畫,現在,繪著的景象的畫布被直接割破,露出其中漆黑的虛空,同時散發出輕微的引力,像是無數細小的黑洞。

    這裡的空間被撕裂了,從完整一體變得殘破不堪,米迦勒所使出的全力一擊,製造出了無數空間裂痕,在將這裡照耀到如同白晝的光中,光之巨人上演如此宏偉的壯景,只為了抹殺身前的哈桑,但現在反而寂靜無聲,就仿佛所有的聲音都被空間的裂縫吞噬。

    哈桑被光吞沒,他無處可逃。

    ——————————

    第二更

    110 約伯快樂日·16

    死亡既是消亡,消亡既是不復存在。

    身為這一規則的保護者,作為這一法則的執行人,若他畏懼而拒絕接受死亡,又怎麼能維護死亡本身呢?

    只有哈桑自己知道,在高大死神那身死氣縈繞,仿佛由骨頭和金屬混合鍛造的盔甲中,根本就是空空如也,裡面並沒有通常意義上的肉體,只有永不停息的魔力在其中流動,或許還有些許塵土和灰燼吧。

    山之翁早就死了。

    當他憑藉自己的超凡無雙的頂級武藝,憑藉自己對生死之理的深刻理解,憑藉自己遠超他人的聖人心態,憑藉自己為了抵達更高的境界,而甘願捨棄所有的決心,踏入那無底死寂的幽谷中時,山之翁便已經成為死人。

    活著的生靈總是渴求生命,而對死亡充滿了畏懼與怨憤,他們無法跨越無盡的時間,守候在那幽深的谷中,更加無法獲得幽谷本身的認可,成為那地方的看守,他們終有一天,會被自身日復一日,越發嚴重衰敗所擊倒,最後化作一捧塵土,散落在幽谷的某個角落。

    那山谷便是最終的墳墓,承載世界上一切的死亡和衰敗,其中並無所謂的靈魂,因為在那裡,就連靈魂都難逃死亡的命運。

    若要化身那墳冢的保護者,要長久地立於幽谷之中,便要先捨棄自身的生命,徹底委身於死後永恆的黑暗與沉寂。

    這正是山之翁的所為。

    他捨棄了自己鮮活的肉身,放棄了世間一切美好的事物,唯一還讓他有所留念的,或許就是那些繼承了【山中老人】之名,將他尚為活人時的理想繼承下去的後輩們。

    然後,這些後輩們也被他逐一斬除。

    人類總是脆弱的,鮮活的生命總是容易步入歧途,而常與死亡為伴者更是如此,一代接著一代,一代接著一代,就仿佛是遭受了什麼詛咒一般,作為他後輩,繼承了他活著時留下名號的另外18名【山中老人】,似乎總是會在生命的某個階段,介於某些原因,最終踏上歪曲的邪路,無論是精神的墮落,還是技術的墮落,他們總會墮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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