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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很好,那樣很好……」江峰在臉上露出一個柔和的笑容,但在心裡則發出悽苦的哀嘆,欺騙無名巫女,讓祂將自己當做可信的夥伴,完全是無奈之下的決死之舉,是純粹為了生存而做的搏命行為,而長時間和眼前的巫女呆在一起,進行不知道會持續多久,不知道會有怎樣的話題,不知道對方會不會發現自己的身份,自己會不會突然暴露的交談,則是更加艱苦的漫長酷刑。
但江峰沒得選擇,他就像是在下坡路開車,狠狠踩了一腳油門,謊言已經被拋出去了,接下來,他就不得不用更多的謊言,去彌補那個最初的謊言。
迦勒底的首席御主,欲哭無淚,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這是自己把自己給坑了。
無名巫女走在前方,大步流星地向著衛宮宅邸邁進,而江峰則老老實實跟在後面,亦步亦趨地不敢追上巫女,但也不敢離得太遠,看上去就像霸道大小姐和她沒用的入贅丈夫。
無名巫女對這裡似乎很熟悉,祂輕彈手指打開宅邸的大門,帶著江峰進入玄關再穿過走廊,徑直來到了這座宅邸的小會客室,這裡是一件典型的和室,地上鋪著榻榻米,四周用紙門和紙牆作為隔斷,一邊是室內的走廊,而另一邊直接通往宅邸的庭院,或者說,宅院裡那面荒蕪的空地。
而在會客室的中央,擺著一張長方形的矮桌,角落則推著好幾張方形軟墊,這就是這間小會客室全部的裝飾。
這裡應該很多年沒人居住了,影人們不敢靠近這裡,在這裡呆著會掉進可怕異世界的傳聞,足夠這些影人感到不安了,它們甚至連通往這座宅院的街道都不願踏足,更不用說進入這座宅院了。
但不知為何,宅院裡面很乾淨,甚至都沒有多少灰塵,至少當江峰走在裡面的時候,他唯一的感覺就是不久之前,還有人從頭到尾地做過大掃除,就仿佛在這裡居住的人,只是單純地離開了家,隨時都會立刻回來那樣。
走進會客室,無名巫女輕彈手指,角落堆著的墊子便自動飛出,它們打著轉在桌子兩邊的榻榻米上擺好,無名巫女自然地走進去坐好,祂甚至還用了無比標準的正坐姿勢,那端莊的姿態配上精緻漂亮的面容,讓祂看起來更加像是一位端莊的大小姐了。
「佐藤太郎,坐下。」
祂的語氣很平和,甚至都沒有多少情感波動,但卻透露著不容拒絕的無上權威,說實話,江峰也確實沒有拒絕的資格,迦勒底的御主乖巧地走進去,然後乖巧地在無名巫女對面正坐,那姿勢同樣端正。
江峰看看對面的美麗少女,再看看周圍的和室環境,覺得自己對人生的認知更加迷茫了。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才會讓他走到今天這一步呢?
和一個只需要簡單抬抬手,就能直接把自己弄死,也有充足理由這麼做的危險存在,共坐於一間和室之內?
江峰甚至都不太願意想像,要是自己的謊言破產了,對面這個看似漠然無情的星之巫女,會爆發出多麼恐怖的怒火,如果祂還有發怒功能的話。
「你是為我而生的朋友。」
「沒錯,正是如此。」
「我可以信任你。」
「自然。」
無名巫女沉默下來,祂盯著江峰的臉龐,金黃的雙瞳直視江峰的雙眼,江峰則真摯地注視回去,完全沒有避開無名巫女視線的打算,恍惚之間,江峰覺得自己不是在看著一個面容可愛,身材嬌小的少女,而是正在注視漫天星空。
雙方在對視,沉默在持續,這份沉默並不尷尬,反而危險到了極點,至少對於江峰來說,正是如此,他不知道無名巫女在想些什麼,不知道祂會不會突然得到星之救主的啟迪,發現自己的真實身份,然後直接一發暴擊,把自己毆殺至渣。
不過,表面功夫必須做足,就算江峰心裡已經緊張到在滿地打滾,想要直接起身扭頭就跑了,但他的面容看上去依然真摯而熱忱,他看著無名巫女,眼中仿佛閃著璀璨的光,完全就是看著自己生命之光的樣子。
「你似乎誕生不久,對這個世界並不了解。」沉默良久,無名巫女終於緩緩開口說道:「有什麼想知道的,就問我吧,佐藤太郎。」
「你是為我而生的,我會照顧你的。」
江峰微笑地點點頭,看著無名巫女的眼神越發熱切,但他的心裡,卻莫名升起奇怪的想法。
「咦?怎麼回事?怎麼有種我在當小白臉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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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有讀者說簡介好像沒更新
所以在這裡放上簡介變化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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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過滿地屍骸的迦勒底亞斯,走過暗流涌動的美國鄉鎮,穿過俄羅斯土地上呼嘯的暴風雪,趟過米蘭田野上的碧藍火海,路過紛紛雨絲籠罩下的丸子店;行於夢境與現實交織的阿拉伯半島;與迦太基千載的怨恨糾纏;在蛾摩拉的廢墟中漫步;
最初的冒險也是最終的冒險,繁華的都市已成過去,只留下無人的荒城交錯,在那往昔文明的墳墓之中,似曾相識的少女正靜待來客;
040 無名巫女的心跡
雖然心理上感覺怪怪的,但該問的還得問,該弄清的還得弄清,江峰對自己的謊言,並沒有抱有多麼巨大的期望,眼前看似友好的無名巫女,隨時可能發現自己的身份,然後直接把自己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