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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間游離的無主魔力,仿佛被這古怪的歌聲所牽引,就像是被極速漩渦所吸引的流水,向著咒術師們匯聚而來,無形的屏障在眨眼之間凝聚成型,並且以咒術師們所處的位置為中心,向著四周快速而乾脆地張開,最後將整個作為最後防線的步兵方陣,以及整個山峽出口周邊地區,都完全地覆蓋囊括其中,乍看之下,和保護山中秘所的結冰屏障還多少有些類似。
所謂的魔術,就是利用涉及神秘的超自然手段,達成當前科技難以做到的事情,就比如此時由咒術師們張開的屏障,如果用近現代的軍事手段來衡量,此時的咒術就如同恆定的EMP電磁脈衝場,只不過針對的並非是電子設備,而是與神秘相關的超自然事物。
被張開的咒術屏障以特殊的魔力編撰通路所設計,如果從科技側的視角來形容,那就是這個屏障擁有簡易的敵我識別系統,在咒術屏障的覆蓋範疇內,那些不以特殊方式設計,不按照一定通路運轉魔力的魔術和咒術,都會受到不同程度上的影響,甚至整個術式的內部體系和結構,都會被咒術屏障的力量干擾摧毀。
這本來是出於安保目的,為了保護王宮和哈里發,所特別進行的設計,以捨棄全部的攻擊性以及幾乎全部機動性為代價,換取強悍而泛用的對神秘抵禦能力,但這皇族的盾牌,卻於此時在戰場上發揮出了驚人效果,至少在星月學社的預估之中,在這樣的狀況之下,那些智慧宮所製造出來的古怪咒術武器,將會深刻感受到何謂安拉的制裁。
但就在咒術師們齊聲詠唱的間隙,其中的某道聲音卻逐漸低沉下去,作為統領的大咒術師,緩緩放下高舉起如同枯枝般的雙手,他緩緩抬起頭望向遙遠的天邊,在神聖的整齊誦經聲中,他渾濁的雙眼逐漸顯現出凝重的色彩,就仿佛是感受到了什麼危險和異變,他猛然抬起手,沉重華美的服飾在空中晃動,乾枯的手指就像是極其細小的利劍,狠狠地向著某個方向的空中指去。
飛舞的彈丸比聲音更快抵達,在那清脆而鳴亮的狙擊槍響聲,被滾燙的熱風裹挾而來之前,那枚修長而精緻,被刻滿繁雜古怪花紋的黃銅彈頭,沒有任何徵兆地出現在大咒術師指尖,那輕柔而平緩的姿態,就仿佛是飛舞的蝴蝶靈巧地落在嬌嫩的花朵上,那景象看上去甚至有些美麗。
可對於正在經受著彈頭上附著魔力的大咒術師來說,可就不那麼美麗了,洶湧的異質魔力從那枚亮閃閃的小東西上傳來,僅在彈頭與指尖接觸的這不到一秒內,圍繞在大咒術師身邊的無形咒術屏障已經炸開數幾層,仿佛雷霆般的爆響,接二連三地在他周圍空中響起,噼里啪啦讓人心生恐懼。
枯瘦的手指緩緩往前推動,黃褐混雜著猩紅色的指甲,輕輕地撞擊在修長的黃銅彈頭上,那是極其細微不可察覺的碰撞聲,但隨之而來的卻是純粹魔力間的衝突,阿拉伯半島本土經過數代人優化改進的神秘,與遠東日本群島來自於神代遺留的神秘,這二者間的碰撞就如同往滾燙的油鍋內,直接倒進整碗冰冷的涼水,衝突和交纏在瞬間完成,而後失去控制完全四散開來。
「啪!」
懸停在空中的黃銅彈頭轟然炸開,伴隨著尖銳而刺耳,讓人頭皮發麻的金屬變形聲響,無數飽含著魔力的細小碎片,被彈頭內部互相衝突的力量完全引爆,向著四周竄射出去,射向大咒術師的那些彈片,沒能觸及他的軀體就被咒術防護給湮滅,但他周圍的其他人可沒有這麼幸運。
大咒術師和玉藻前之間的鬥爭,看似漫長實則還不到眨眼,扛著大咒術師華麗軟椅,身材健壯的那些奴隸們,甚至都意識不到發生了什麼,就伴隨著驟然響起的槍響和炸裂聲,直接被飛濺的彈片貫穿身體,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而大咒術師周圍的那些,正在誦經維持結界的年老咒術師們,有些足夠優秀的在太遲之前反應了過來,他們及時中斷了吟唱的經文,張開咒術護盾擋下了彈片,至於那些沒能反應過來的,則直接被彈片刺進了枯槁的身體,有些當場死去而有些勉強生存了下來。
「噶啊!」
大咒術師猛地咳出一口血,他原本就陰鬱乾枯的臉龐,此時又被染上了些許衰弱無力的神態,他用力痛苦地喘息兩聲,就像是破舊的風箱正在被強壯的鐵匠拉扯,仿佛下個瞬間就會分崩離析,但大咒術師最後還是緩過了氣來,他沒有理會周圍死去的咒術師,更沒有理會死去的奴隸,反正就算有幾個奴隸死去,其他扛著軟椅的奴隸也會立刻補上,讓他倚坐的身姿感受不到半點晃動。
「傳令兵,去告訴你們的那個移動指揮所,在西方那座的山丘上,隱藏著智慧宮的咒術師,他想用那些古怪的咒術武器,對我這安拉庇護之人進行卑劣的偷襲,但他失敗了。」大咒術師只是低垂頭似乎非常疲憊,那長而乾枯的手指抬起,筆直地指向西側的某座山丘:「我破解那了褻瀆的惡毒咒術,並且成功地追蹤著那攻擊的來路,重創了那無知之徒,現在那名可恨無恥的咒術師,應該正在倉皇逃跑吧。」
「告訴你們的指揮所,如果他們還想活著,而不想被看不見的敵人殺死,就調出人手去西邊,去把那名卑劣咒術師的頭顱取下,他現在已經被我所創傷,危險程度已經大減。」大咒術師緩緩放下那枯枝般地手指,又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他的身體微微晃動一下,但很快又恢復了端坐的姿態:「啊,我忠誠的卡塞爾,我想我需要稍微休息片刻,敵人的偷襲實在太過惡劣和貪婪,你來繼續主持這個神聖的結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