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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啊,我平時那都是在低調行事,要不然怎麼可能會連小威廉都打不過,我同你說哦,我其實是迦勒底排名前幾的頂級強者,實力上限目測只低於食堂那個分飯的阿姨。」江峰坐在簡易的木頭輪椅上肆無忌憚地吹噓,那因為瘟疫侵染而如同活屍的姿態,現在消失得無影無蹤,看上去只是有些營養不良的感覺,雖然還是不太健康,但相比較之前已經好上太多了:「要是我認真起來,區區Clearer只要看一眼就死了,而且還不是正視,是用眼角餘光斜視,視線停留不到三秒的那種。」
「江峰,這個吹噓的套路你先前已經跟我說過了,而且還不止一次,光我記得的就足有四次,而且每次你自稱殺死Clearer的方法,就從來沒有統一過,每次都不一樣。」推著木頭輪椅的普洛瑞閣哀嘆一聲,肩膀上的骨頭還在隱隱作痛:「上次是用小拇指貫穿了異種美人的心臟,上上次則是把非人的怪獸巨龍綁在火上燒烤,你就不能統一口徑嗎?」
普洛瑞閣推著江峰漫步在空蕩蕩的米蘭街頭,兩個半死不活的傷員現在竟然是倖存者中最健康的傢伙,迦勒底這幫人的運氣相當不錯,雖然一度在生死的邊緣徘徊,但最後還是艱難地挺了過來,還擁有足夠行動能力的人足有大多數,在米蘭街頭上閒逛的江峰和普洛瑞閣,當然算是其中的兩個,還有個體會了數次魔力耗盡感覺,已經完全鹹魚化的玉藻前,正在布置著回到迦勒底所需的接引魔術咒文。
人到中年的醫療魔術師普洛瑞閣,半死不活的起毛狐狸玉藻前,以及傷痛全部被治癒,但仍然渾身無力的迦勒底御主江峰,這就是這個地區最後仍然擁有行動力的活物,貞德和哈桑還活著,但也僅僅只是活著罷了,貞德右胸被死疫之王結晶巨劍貫穿的損傷,雖然依靠著奧林匹斯之炎不再有性命之憂,但這種級別的傷病已經不是靠著英靈自身的恢復力可以治癒,只能等到回了迦勒底再具體地進行修補。
至於哈桑,這位始終想方設法隱藏自己身姿的暗殺者,反而是這些人中受傷最嚴重的那個傢伙,他被結晶巨劍狠狠砸在腰上,被砸中部分的脊椎骨碎成無數的碎片,被巨大力量直接打爛的血肉,雖然被輕撫而過的奧林匹斯之炎癒合,但軀體內零散破碎的骨骼碎片,卻只能是勉勉強強拼湊出了脊椎骨的樣式,哈桑現在連動都不能動,就連醒來的時間都非常短暫,在回到迦勒底之前,估計只能在擔架上躺屍了。
這對於江峰來說倒是個全新的體驗,在過去的兩個歧分點之後,自己往往是那個半死不活的重傷病號,要被自己麾下的從者們拖著扛著背著才能回到迦勒底,但這次他竟然變成一行人中,僅次於普洛瑞閣的健康者,甚至還能在這裡慢悠悠地散步,雖然是坐在輪椅上,被普洛瑞閣推著散步,但對江峰來說,這還是第一次有機會能夠審視自己經歷過的歧分點,第一次能夠看看自己走過的痕跡。
「啊,那裡就是米蘭的官邸吧,原來在陽光下看是這樣的啊,明明建造的風格和樣式都很不錯,為什麼我看著總覺得渾身上下發涼,而且還有點起雞皮疙瘩呢。」坐在輪椅上的江峰側著頭看向明亮陽光下的官邸,臉上儘量擺出藝術家欣賞藝術品的神色:「但是,我應該怎麼形容這棟建築物呢,哦,真是美啊,你看那個優美的磚石線條,你看那個嚴絲合縫的牆壁,還有那個誇張的怪獸石像。」
「不,那不是米蘭的市長官邸,而是一家地方銀行。」
「……唔,真不愧是米蘭的政治中心呢,同時將莊嚴肅穆與華美奢侈融為一體,哼哼,是用石像鬼的雕像,來同時充當承重柱和裝飾品的角色嗎,實在是非常有心的設計,義大利不愧是充滿了藝術家的國家。」
「就算你強行無視事實真相,也改變不了你弄錯對象的現狀,不如說,你這傢伙到底為什麼還要死撐。」普洛瑞閣有些無奈地嘆息一聲,沒有理會在那邊裝模作樣惺惺作態的江峰,而是直接推動輪椅把強撐場面的迦勒底御主推走:「米蘭的市長官邸還要往那邊走,不過,你為什麼會突然想到出門散步,我總覺得想要透氣這種解釋感覺怪怪的。」
「只是稍微確定確定一件小事罷了,也不算什麼大不了的。」江峰放下自己胡亂飛舞的雙手,安靜地靠在輪椅的靠背上:「只是個瞬間的微小念頭,我想要確認自己的行為是有價值的,就這麼簡單。」
「果然我搞不懂你在想什麼,你不是一直在打倒那些怪物般的敵人,想方設法地拯救人理嗎,既然那樣,你做的那些事情,當然是有價值的吧。」普洛瑞閣撇撇嘴沒有再多問什麼,不管是情願或者不情願,他始終跟隨著江峰走過那漫長的夜晚,也曾經親自面對著那降臨人世間的強大偽神,所以他說這些話時平靜而充滿了堅信:「要是那麼痛苦的經歷都沒有意義,那世界上就沒有什麼有意義的東西了。」
「在你們昏迷的時候我做了些事——算了,也不是什麼有意義和人傾訴的事情,反正做了就做了吧。」江峰愣了愣,他微微扭頭想要對普洛瑞閣說些什麼,但最後卻還是把那些話語全部咽了下去,依賴他人將自己的愁苦暴露出來,雖然在短暫的時間內能夠讓心靈得到慰藉,但卻也會形成微妙的習慣,江峰並不希望自己養成這樣的習慣:「我就想看看自己的戰果不行嗎,叫你出來你就出來,又不是讓你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