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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帶一說,在這份簡短的緊急事態列表中,某個在這個時間線上,早已經被揚了的一般路過御主,不知為何,被排在很高很高的位置,明明他已經涼涼很多很多年了,但星之救主還是出於某些奇妙的原因,將他放在了自己危機名單上極高的位置。
準確點說,他被排在第三位,僅次於異星高位存在入侵和宇宙天災。
可以這麼說,江峰暴露在紅光下的瞬間,星之救主就會被立刻喚醒,祂將會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又看到活蹦亂跳的江峰了。
到了那個時候,說不定江峰和星之救主還能互相對視一眼,然後感慨一聲「竟是故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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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座柳洞寺都在升空,就仿佛罐裝飲料的罐子被輕輕旋開,那看起來就像是一座傳說中的浮空島,只不過島上沒有能毀滅世界的武器裝備,星之巫女也不會站在上面俯視地面,然後冷笑著說「看,人類像垃圾一樣」,那上面只有一片柳洞寺的廢墟,只有斷裂的木樑和粉碎的磚石,只能說非常可惜。
在將地下的巨大空洞展露無疑之後,無名巫女讓被切割下來的土地懸在空中,令其成為了撐起來的帆布,恰到好處地遮住了所有的紅光,祂並不知曉星之救主的那份危機列表,無名巫女出於一些奇妙的心情和考量,並不希望星之救主有機會,觀測到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祂感到羞恥,甚至感到了些許恐懼和不安,祂希望這件事情被埋沒於黑暗之中,最好沒有任何存在知曉。
不管尋找多少藉口,不管發掘多少理由,都改變不了祂被「江峰」狠狠欺騙的事實,如果將無名巫女在做的事情視為職場,那麼這次被「江峰」欺瞞,絕對可以說是能夠毀滅祂職業生涯,斷送祂職業發展的重大污點。
祂覺得,自己或許會被取代,被一個具有更強大性能,具有更優秀智能的新巫女取代,這可不是什麼被害妄想,而是無比真切的危機。
星之救主創造祂,是希望祂能夠在自己沉睡時,代替自己管理這顆電池化的星球,但看看祂做了什麼,一個本該被清除的人類站在祂的面前,對祂恬不知恥地大放厥詞,用卑劣的謊言偽裝自己,而祂,管理協調這顆星球的星之巫女,竟然沒能夠將其分辨出來。
不如說,祂非但沒能分辨出那些謊言和欺騙,還完全深陷其中,祂將自己本該清除的對象視為友人,甚至還在某個短促的瞬間,希望他能夠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事實就是,祂根本沒有派上用場,只要敵人稍微展現出些許狡猾和姦詐,祂就會被欺騙和戲耍。
如果祂根本就沒法完成自己的使命,那祂又有什麼存在的必要呢。
星之救主是集群式的生命存在,對於祂來說,一即是全,全即是一,每個單一獨立存在的個體,都與生俱來地肩負自己的使命,如果不能盡職盡責地完成被賦予的使命,自然會被視作無用的個體,而無用的個體,理所當然會被取代。
無名巫女不想被視作無用的個體,那本就以人類情感為基礎,設計建造出來的心性和智能,隨著與「江峰」的接觸和互動,也變得越發人性化起來,祂開始本能地拒絕被判定為無價值,開始下意識地試圖掩蓋自己的過錯,哪怕那看起來像是自己騙自己。
這件事情有一個糟糕透頂的開端,祂始終被騙了,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而現在,無名巫女在竭盡全力,讓這件事至少有個圓滿的結局。
祂所遭受到的欺騙和謊言,只有用欺騙者的消亡才能夠洗清,只有如此,才能夠向星之救主證明,祂還能夠完成自己的工作,祂還不是那個應該被排除和取代的無用因子。
心中的情感正在掀起波瀾,對於無名的巫女來說,這是祂有記憶以來第一次的感受,而且絕對不是什麼好感受。
祂緩緩飄向那座廣闊的地下空洞,終於,在那座地下空洞的最中心,祂看到了那個負手而立,正朝著祂微笑的男人。
佐藤太郎?
江峰?
無名的巫女不知道他究竟是誰,但在看到祂的一瞬間,通過他那些最細微的生體信息,無名巫女可以確信,眼前的男人就是那個欺騙了祂,更將祂的一切友好和善意,視作無價值垃圾般隨意捨棄的傢伙。
不知不覺間,無名巫女捏著那枚紅寶石的手指,似乎在下意識地微微用力。
「你好啊,我親愛的朋友。」江峰看著無名巫女飄在前方的空中,誠懇而真摯地說道:「我覺得,你應該聽我解釋。」
072 你必死
無名的巫女已經被騙過了,他渴求著洗清自己遭受的恥辱,證明自己具有獨一無二的價值,照理來說,祂應該在看到江峰的那個瞬間,就毫不猶豫直接出手將其毀滅,讓他連一丁點灰塵都不留下,如此方可稱之為高效。
但無名巫女不是冷酷僵硬的機器,祂是有著自己感情和智能的存在,曾狠狠欺騙了祂,將祂戲耍玩弄於鼓掌中的那個騙子,現在就站在祂的面前,像一隻被拔掉了全身毛髮的流浪狗,無名巫女只需要隨意地抬抬手,就能將其碾碎,讓他化作一堆隨風而逝的粉塵。
無名的巫女,只感到渾身舒爽。
通常來講,這種奇妙的情緒叫做虛榮心,在無數文藝娛樂作品之中,充當最終反派的大惡人們,總是會在故事的終末,對歷經千辛萬險,才終於抵達他們面前的冒險勇者們,侃侃而談他們的邪惡計劃,並大肆表達敘述他們的世界觀人生觀和價值觀,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種情節完美反映了人們對於虛榮心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