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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對於神殿之內的生靈來說,這曲子卻如同世間所有事物的和諧共鳴,疫病與延續,生存與死亡在這首可怖的樂曲中得到了完美的交融,這是來自於它生物組成最深處的喜悅和感動,跪伏在地上的生靈緩緩起身在神龕前站直,在曲調逐漸高昂正在緩緩步入頂峰的樂曲聲中,生靈高高地舉起那已經被光熱灼燒到烏黑的短棍,閉上自己猩紅色的眼睛,嘴角動了動似乎是在進行著無聲的祈禱或者懇求,隨後,它緊握短棍狠狠刺下。
短棍鋒利的裂口深深刺進生靈的喉嚨,昏黃滾燙的鮮血從中噴涌而出,在神殿裡灑下小小的血雨,但這還不夠,生靈的身體劇烈搖晃一下,它緩慢地將短棍從自己的喉管中抽出,然後再次對著自己的胸膛捅了下去,強韌的肌肉和堅硬的骨頭被擊碎,短棍銳利的斷茬深深刺進了心臟的深處,但這還不夠,血沫不斷地從嘴角湧出來滴落在地上,生靈從自己的胸膛中抽出短棍,它已經站立不住跪倒在地上,但它仍然強撐著直起自己的腰杆,短棍再次對著自己的身體刺下,烏黑的短棍刺穿左眼捅進大腦,生靈終於不再感到痛苦與疲憊。
「啊……」
它倒在地上死去,昏黃的鮮血混雜著紅色的血肉組織從體內流淌出來,在地上匯聚成小小的血泊,赤裸的身軀如同初生的嬰兒,嘴裡吐出最初也是最後的臨終嘆息,而樂曲也恰好在這個時候戛然而止,不知道該說是巧合還是命運早有安排,生靈發出的滿足又渴求的嘆息,恰好完美地補上了樂曲缺失的最後那個音符,樂曲終於得到了完整,這趟小小的朝聖之旅也迎來終結,即是朝聖者亦是奉獻者的生靈,獲得了重生而變得再次純潔的生靈,在跨過了艱難的旅途之後,終能於神前獻上己身。
漂浮在空中的蒼白光球就像是感知到了這偉大的獻身,它如同被投入了石塊的平靜池塘,泛起劇烈的波瀾,其中所蘊含的巨量魔力順著生靈行進過的道路,直接被導入了神龕之中,光球的光芒逐漸衰弱體積也不斷變小,但神龕溶液內的胚胎卻以驚人的速度開始生長,漂浮在它身邊的三色彩石碎片就像是為了慶祝初生而準備的禮物,在胚胎生長的過程中被直接裹進了那蠕動的血肉里。
胚胎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成長,整個米蘭鼠群所擁有的魔力被賜予其身,死在神龕前的生靈便是完整的血祭,二者相加後得到的,便是前所未有的複雜Clearer轉化儀式,如果說鼠頭人是以人類為原型的異化扭曲生物,雖然從頭到尾都充滿著非人的意味,但其本質始終有著與人類相通的地方,那麼胚胎所最終成型的,就是僅僅擁有著類似人類外形的異類,其本質是與人類完全不同的某種生物。
充滿了光熱的蒼白魔力被席捲乾淨,倒在神龕前的屍體也被燒成段段類似於焦炭的灰黑殘渣,浮在神龕內的溶液和三色彩石碎片被吸納,完成了成長的胚胎沉默地抬起手,咔嚓一聲捏碎了圍攏著自己的白骨,扯斷纏繞著神龕的血肉與組織,它邁開腳步從神龕中踏足滾燙的大理石地面,地上的血泊已經被蒸發成為污濁的痕跡,就如同巨大擴散開來的陰影,胚胎成長體緩步走到漆黑的殘骸邊上站定,沉默片刻後彎腰從黑灰里拾起了那根短棍,對於自我獻祭的羔羊來說,那是根可以用作武器的短棍,但對於胚胎成長體來說,那是如同劍柄般的配件。
完成了成長的胚胎擁有著類似於人類的身軀,它的身高大概在一百八十到兩百厘米之間,修長而健美的軀體上沒有任何第二性徵,灰白色的皮膚光滑而柔韌,給人以橡膠般的質感,在皮膚的表面如同鑲嵌寶石般鑲嵌著三色彩石的碎片,哪怕是在昏暗的地下神殿裡也閃爍著充滿不詳意味的光芒,銀白色的紋路將這些暴露在外的石頭連接起來,這讓它擁有了某種詭異的神聖感。
它的頭部與諸法之母類似,類似於人類的光滑面部上沒有嘴巴或者鼻孔,只有光滑的灰白色皮膚覆蓋在空洞的位置,兩圈向外突出的骨頭刺破皮膚顯現而出,從它的前額環繞到靠近脖頸的後腦部位,那蒼白的骨環就像是君王的王冠,象徵了它的超凡統治地位,如同昆蟲般的狹長複眼被淡紅色的幾丁質外殼保護,將所有瞄準眼部的陰險暗算全部隔絕。
它舉起手中握著的短棍用力揮下,身上的彩石碎片亮起不正常的光芒,魔力順著體表的銀白色紋路流向短棍或者說劍柄,在劍柄的斷口湧出凝結互相纏繞,就像是透光的水晶在如同植物般生長,一柄足有人類十歲小孩般大小的巨劍在魔力的塑造下成型,與其說那是劍,不如說更像是某種巨劍形狀的雕刻,晶石般凹凸不平的表面下,瑩瑩的微光從劍身內投射而出,讓整把巨劍都在散發著華美的光彩。
Clearer,死疫之王,此刻加入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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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神靈背後的人和非人
「神秘,這種玩意從來就不像大眾印象中的那麼玄妙,不如說要是能夠接觸到它的話,就會發現它甚至要比人們想像的要更加簡單樸素。」克勞塞維茨的意識在鼠群精神網絡里迴響,整個米蘭的鼠群都已經在他的控制下,匯聚到了空曠的地下溶洞之內,這些小小的齧齒動物正在互相啃咬和廝殺,在想方設法地奪走同伴生命的同時也在被同伴奪走生命:「如果說物理法則只不過是輕薄的蒙紗,那麼那些魔術甚至魔法使用者所讚頌的神秘,也只不過是自欺欺人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