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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貴的哈里發,已經按照您的命令,將延長城門打開時間的命令,傳達了下去。」穿著低調但透著精悍氣息的直屬衛隊,低著頭單膝跪在地上,對馬蒙低聲報告道,他的聲音平靜而僵硬,就像是在確保馬蒙能夠清晰地聽到每個音節:「原本在日落時分就會關閉的城門,今晚的關閉時間,已經改到月亮升到四分之一天空時,才會關閉。」
「這樣就好,辛苦你了,只不過還不能讓你休息啊,加固王宮周邊防衛的工作,調整在王宮之內巡視的衛兵,至少在今晚,我要這座王宮被守護到沒有半分破綻。」馬蒙並沒有望向低著頭單膝跪在地上,神態謙卑的忠誠近衛隊,只是擺擺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他的眼睛始終凝視著巴格達,似乎在期待著什麼事情發生:「至於沒有按時回來報備,失蹤的那名嚮導從業者,暫時把他的失蹤給壓下去,沒必要去進一步進行調查。」
「遵命。」
衛兵簡單而直接地接受了馬蒙的命令,他沒有多說任何多餘的廢話,起身朝著馬蒙鞠躬行禮,隨後直接轉身離開,去執行來自於哈里發馬蒙的命令,作為馬蒙手下最鋒利的刀刃,從那些沒有父母孤兒中收養過來長大,全身心都效忠於馬蒙的近衛部隊,他向來把執行命令放在最優先的位置。
「來自於未來的罪犯盜賊集團迦勒底亞斯,捨棄了原本所敬奉信條的英靈,還有他們的首領,已經用詭計毀滅了數個文明的狂徒江峰嗎……」馬蒙看著城市中燈火的數量越來越多,微微低頭把玩著手掌中握著的數枚古怪鋼鐵造物,那是來自於數千年後,名叫彈頭的文明利器:「雖然聽起來就像是瘋子的妄語,又像是魔術師和巫師們搞出來的軌跡,但這始終是瓦利德冕下的昭示……」
「一方面是來自於偉大聖賢的神聖旨意,我根本就不能對那意志視若無睹,天生就有義務和職責去完成,但另一方面,卻要我放下對權力的掌握,甚至於捨棄身為君王的尊嚴和威嚴,放任那些從來不曾效忠於我,肆無忌憚的士兵在我的國土之內,揮舞著那些古怪武器奔行……」
「來自於神靈的權威,必須要想辦法保證其地位,來自於皇帝的權威,失去的那天我必將面對天災般的劫難,嘖,仔細想想的話,現在的我,還真像是面目可笑赤裸雙腳,被安放在燒熱鐵板上的滑稽藝人啊,為了不惹怒高高在上的君王,而不斷抬起雙腳跳著可悲的舞蹈。」
馬蒙有些疲憊地揉揉自己的鼻樑,自從瓦利德帶著那些詭異難明的夥伴,出現在這位阿拔斯哈里發麵前的瞬間,他就覺得自己被扔上了滾燙的鐵板,同時承受著來自於神權和俗世的折磨,頭腦幾乎時時刻刻都在不斷地進行著思索和權衡,讓他從早到晚都感到極度的疲倦,但就在馬蒙再次陷入沉思的時候,從遠處城市傳來的喧鬧聲打斷了他的沉思,讓他忍不住露出無奈的苦笑。
「不知道該站在哪邊,還真是……折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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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緊緊將額頭貼附在地面的將軍緩緩起身,明明沒有任何無關和孔洞存在的面容,卻好似在長長地呼出胸中悶氣般,如同泛起波瀾的水面般輕微起伏,就在大約兩小時前,他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寶具的回歸,根據那些零散精神碎片的統合,將軍已經大致明白了發生的事情。
將軍自認為已經做了所有能做的準備,他從來沒有小瞧過迦勒底的御主江峰,但那個有些瘋狂的傢伙卻總會出人意料,先是靠著蘊含著巨量魔力的炸藥,直接將核心的部隊炸碎,然後又依靠著傳送法陣,直接將士兵們利用重力乾脆利落的殺掉,自己那本該擁有著絕對壓制力的寶具,在經歷了連續兩次的失敗之後,已經被全部剿滅進入了復原的程序,至少在明天正午之前,他無法再動用這些無面士兵。
【真是……困局啊,我的同胞兄弟們盡數戰死,他們回到人間需要時間,亞哈到現在,也沒有任何回信,想必是被迦勒底方面給俘虜了吧……】將軍轉身推開祈禱室的門,緩緩從祈禱室中走出,開始在空曠的宮殿之中踱步:【這樣的話,就必須更多地依靠馬蒙的力量嗎……】
【呵,更多地依靠一位正處於盛年的君王嗎,像這樣提供給我駐地,放任我的同胞兄弟們,在他的國土上進行無限制的軍事行動,馬蒙想必已經處於忍耐的邊緣吧,身為權力的擁有者,最不能忍受的事情,就是有自己無法控制的力量存在,不行,我不能更進一步對他索求支持了……】
【不採取行動的話,就無法遏制迦勒底的行動,採取行動的話,就可能失去馬蒙的信賴和本土支持,還真是,困局啊……】
第四十三章 夜幕下的踢踏舞(6)
高大的駿馬在喘著粗氣狂奔,粘稠的唾液從它的嘴角低落,在眨眼之間就被奔馬甩在身後,眼前是寬敞而筆直的道路,奈美子的心卻跳得越來越快,她知道這世界上有個成語叫做功虧一簣,數百米外的城牆門洞外就是勝利,但她心中沒有半分奔向自由的歡快,反而只有莫名升騰的緊張。
她面前是向著巴格達南方郊野延伸的寬敞道路,而在道路的遠處,是數量眾多正在集結陣勢,準備建立起防線的衛兵們,而在那些舉著弓箭和彎刀的衛兵身後,便是正在緩緩關上的城門,雖然從王宮那裡傳來了延長城門打開時間的命令,但在惡徒作亂的此時此刻,負責的城防官依然當機立斷地做出決定,要關上城門把惡徒逃亡的道路徹底堵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