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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的腳步聲不斷逼近,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腦子裡還在狂奔著一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在從所羅門之戒中生還之後,這還是江峰第二次無比清晰地感受到名為死亡的威脅緊緊貼在後背。
這讓他更想笑了。
「外鄉人啊。」稚嫩的少女聲音突然在江峰的耳邊響起,低著頭猛跑的他抬起頭,在一片昏沉的黑暗之中,不遠處小小丘陵上的枯樹下,身穿女僕裝的小女孩站在一盞掛在樹枝上的煤油燈旁,她抬起自己的手臂指向右前方的某個地方,江峰順著她指向的地方看去,那裡是一座點著燈的別墅,在漆黑的夜色里就像是暴風雨中海上的一葉扁舟般絲毫不起眼:「去那裡吧。」
「你……」江峰又轉向小女僕的原本站著的地方,可是那裡卻已經空空蕩蕩,只剩下一盞被點燃的煤油燈被掛在樹枝上搖搖晃晃。
江峰咬咬牙,手忙腳亂地爬上丘陵,咔嚓一聲折斷樹枝,把煤油燈拎在手裡,用那微弱的燈光照亮腳下的道路,用力拍拍自己的臉讓眼前的幻覺消散,鼓起最後的體力朝著那座別墅跑去。
煤油燈的燈光照亮了道路,讓江峰不用跌跌撞撞地奔跑,卻也為窺伺者們提供了一個絕佳的目標,黑暗中的光源是何其的顯眼,簡直就像是純白牆壁上的巨大蒼蠅。
一米,兩米……十米,二十米……江峰不斷接近那棟別墅,窺伺者們也在不斷地靠近江峰,不一會,在離別墅還有百來米的地方,窺伺者中有一位個子矮小卻跑得飛快的傢伙,他扔開手中舉著的火把,用盡全力就朝著江峰追去,兩人之間,現在只有十幾步的距離,江峰甚至覺得自己可以感覺都身後那個人的呼吸聲。
窺伺者奮力一撲摔在地上,雖然沒有把江峰撲倒,但距離已經足夠,乾瘦但有力的手指就像鐵鉗一樣握住江峰的腳腕,窺伺者用力一扯,江峰失去平衡向前倒去,但江峰經歷的那些事已經讓他變得更加冷靜,不至於被突然出現的意外狀況給嚇到毫無反應。
既然一隻腳被握住,那麼就要活用另一隻腳,江峰抬起腳然後毫不留情地踢下,鞋底與窺伺者的臉親密接觸留下一個清晰的鞋印,被人向著臉來了這麼狠狠一擊,窺伺者下意識鬆開了握著江峰腳腕的手,江峰沒有立刻逃開,而是又一次抬起腳踢下去,窺伺者連續遭受兩下重擊,雙手下意識地捂住臉,身體也蜷縮起來。
機會就在此時,江峰連滾帶爬地起身繼續向著別墅的方向奔跑,剛剛發生的那些事只在瞬間,但確實地給追擊在後方的大部隊提供了時間,來自窺伺者們的呼吸就像死神的鐮刀,輕輕地搭上了江峰的脖頸。
沒有絲毫的猶豫,甚至沒有回頭去確認窺伺者們離自己的距離,江峰用力一甩把拎在手上的煤油燈向後甩去,伴隨著仿佛近在咫尺的破碎聲和熱浪,幾乎就在離自己背後十多步遠的地方,傳來了哀嚎聲和皮肉被灼燒的焦味,不知道那煤油燈到底加入了什麼燃料,爆開的火焰瞬間將被砸中的那個窺伺者吞噬殆盡,他依然變成了一個火人,哀鳴著嚎叫著手忙腳亂地跌到地上。
江峰甚至還沒有來得及慶幸,從後面趕上來的頭領手一劈,鋸齒切肉刀直接把火人的頭顱砍下,驚慌失措的火人在隊伍里亂跑導致陣腳大亂的情景沒有出現,頭領幾乎是在混亂苗頭冒出的瞬間就將其掐死。
但已經來不及了,只阻礙了一瞬間也是阻礙,江峰充分利用了這來之不易的數秒鐘,衝刺著爬上了別墅的樓梯,「砰砰砰」地砸著別墅的大門,如果不是大門鎖的死死的,江峰就直接破門衝進去了。
「救命啊!有性犯罪啊!」事實證明,比起對於他人的暴力,人們總是對那個方面的事務更加敏感和關心:「有人要強上我啊!」
「哇哦,你的幽默感真是不可思議。」男人的聲音與大門打開的咔嚓聲同時響起,江峰被一隻有力的手扯進了別墅,與此同時,莫辛甘納步槍的槍口探出門外,對著追擊而來的頭領就是一發子彈:「有人建議過你不要做這種既不好笑也不幽默的事情嗎?」
男人耍了一個小心眼,第一發子彈打在了頭領的前方,里他的腳尖不過幾厘米,正在頭領猶豫是否要強行衝過去時,男人抓住這轉瞬即逝的瞬間,拉栓彈出彈殼,第二發子彈直接打進頭領的右腿,而且還十分險惡地瞄準了膝蓋的位置。
第二發子彈出膛之後,男人甚至沒有去觀察頭領的狀態如何,他反身關上門,一手把莫辛甘納步槍扔給因過度疲勞在一邊靠牆坐下的江峰,另一手反手用力一扯,扯倒門邊立著的立櫃,立櫃轟然倒下堵在了別墅的正門前,幾乎是在正門被堵上的同時,撞擊聲從正門的那邊傳來,但正門被倒下的立櫃堵住,單靠蠻力恐怕是很難撞開了。
「呼……」仿佛紳士這個詞具象化一般的男人伸伸懶腰,鬆了一口氣,他轉身看向抱著莫辛甘納步槍,坐在地上喘息面色慘白的江峰,臉上擺出一個只露八顆牙齒的禮貌笑容,從上衣的口袋裡取出一隻小小的可攜式注射器扔給江峰:「這是藥用嗎啡,應該可以讓你感覺好一點。」
男人並沒有再理會江峰,他一轉身走進了別墅一層的房間,他在裡面搗鼓了一些什麼,隨後便是嘩啦啦的鋼鐵落下聲,和時不時傳來的砰砰敲擊聲。
江峰咬咬牙,握住那支可攜式注射器往自己大腿上一捅,藥液被注入他的身體,無處不在的痛楚漸漸退去,眼前四處冒星星的幻視也有所好轉,江峰靠著牆,如獲新生地長長舒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