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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知道了,沃爾特老師。」
「那麼,那邊的那一位,來自迦勒底的年輕御主,我可是十分期待啊,面對來自星球的惡意,他能否創造奇蹟呢,他又能否證明自身的價值,讓自己有機會可以欠下我的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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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峰在心裡向諸天神仙祈求著奇蹟的發生。
他被掛在一副十字架上,巨大的鐵鉤穿過皮肉將他拘束得動彈不得,就像是要將他的身體撕裂成前後兩片,但江峰對身體上的疼痛已經完全麻木了,他只是奇妙地想笑,自己這副樣子總讓他聯想到某位聖人,再想到自己手下的從者還有一個貞德,這種想笑的感覺就更加強烈了。
他看看周圍,這幫穿著破破爛爛的傢伙,不知道用什麼手段突破了玉藻前留下的防護手段,趁著夜色摸黑潛伏進了劇院,他們有著與外表截然不符的強悍戰鬥能力,殺光了所有留守在劇院的人員,江峰仍然可以記得濃稠鮮血的腥味和被拖行在內臟上的滑膩觸感。
在把自己拖出劇院後,這幫傢伙無視了自己的一切要求交流的意願,不知道從哪裡搞來了木棍和鐵鉤,把自己像只鹹魚一樣地串在了十字架上,還給自己的喉嚨纏上了一圈又一圈閃著詭異藍光的倒刺鐵絲,倒刺刺進皮膚里,讓他每一次張口呼吸都要忍受巨大的痛楚,像一個恆定的時鐘讓他無法昏迷。
【啊……真是,連恐懼和害怕的情感都變得很淡薄了。】江峰在心裡無奈地哀嘆:【我到底是什麼時候,習慣了這種該死的展開啊……】
隊伍沒有一點聲音,但他們似乎也不需要交流,領頭的那個鋸齒手刀男似乎有著某種方法,可以直接而有效地省略語言來進行指揮,雖然外表看上去就像是一群拾荒者,但那副令行禁止的樣子甚至不輸於一般的軍隊。
由窺伺者們組成的沉默隊伍向前行進,逐漸離開迪蒙得的城市地區,進入了有些荒涼的郊野地帶,而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漆黑的天空被血紅色的弧光籠罩,但窺伺者隊伍沒有一絲一毫慌張,與其說他們經驗豐富或者冷靜理性,不如說他們對這突生的異變毫不關心,對自己的生命是否會受到威脅也毫不關心。
「那麼那麼,隨著這沉默不語的隊伍持續前進,頭領的心中滿懷著期待與欣喜,既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又可以實現自己的上級交託的使命,一想到這個,便不由得讓他充滿了決心。」男人的聲音在天地之間響徹,就像是直接來自於神靈的啟示,但那聲音里卻包含著幾乎是毫不掩飾的惡意:「一切都如計劃的那樣,潛入敵方的地盤,拿下敵方的核心人物,再把他帶回到你們占據的地盤,那座偉大而聖潔的教堂,就能輕鬆地擊退敵人的攻擊了。」
「快走快走!」一直冷靜淡漠的鋸齒手刀男臉色大變,他揮舞自己的鋸齒刀之手,指揮著窺伺者們加快行進的速度:「是敵聖人!」
江峰吃了一驚,但扛著十字架的窺伺者突然加快了速度,勾著他皮肉的鐵鉤前後拉扯,脖子上纏繞著的倒刺鐵絲也突然縮進,讓他別說是張口發言了,甚至連呼吸都受到了阻礙,只能像只被丟上岸的魚一樣不斷開合自己的嘴,想方設法地吸入每一點氧氣。
「哦呀哦呀,那麼,在頭領的指揮下,隊伍前行的速度突然加快,那麼,這隻隊伍的前路到底會怎樣,他們能否順利地回到教堂,完成他們的上級交給他們的使命呢,而被俘虜的迦勒底御主,又會遇到什麼樣子的命運呢?」男人的聲音並沒有因為隊伍地加速而發生變化,反而加上了些許趣味和期待,就像是在看一場有趣的戲劇表演:「當事態順利時,人類便總是期望著一切按照計劃發展;可當事態超出預期之時,他們卻又期待著超出常識的奇蹟發生,但人類是有極限的,能夠主宰一切的只有喜怒無常的命運女神,於此。」
「向前!快向前!跑起來!」頭領已經徹底扔開了戒律和守則,他揮舞著鋸齒刀,吼叫著要他的人奔跑起來,冷汗從他的額頭滴下,呼吸也漸漸變得粗重,他開始緊張了:「敵聖人的詛咒會招來污穢和絕望!」
「Fate-Point-Check !領會命運之神的無情戲弄吧!」
籠罩天空的血紅色弧光如同走馬燈一般快速閃動起來,組成彩虹的七色光芒快速地交替出現,讓人感到眼花繚亂,而在不同顏色光芒交替的瞬間,可以瞥見巨大的眼珠如同星辰般點綴在漆黑如墨的天穹上。最終,光芒的閃爍停下了,橙黃色的光芒就像一盞巨大的日光燈,將迪蒙得深夜的郊野照的如同白晝一般明亮。
「這算是悲哀的不幸,還是絕境求生的幸運呢?」男人的聲音充滿了看猴戲的愉悅之情,以及莫名其妙的惡毒意味:「逃過了最糟糕的赤紅,卻迎來了充滿不定數的橙黃啊。」
「會發生什麼呢,原本的計劃被全部打亂,原本的謀算被全部推翻,這場牌局將重新洗牌,誰會拿到一手好牌,誰又會拿到一手爛牌?我很期待。」男人的聲音漸漸消散變小,原本如雷貫耳在耳邊響起的聲音,現在聽來就像是百米之外的喇叭聲響,似有似無時隱時現,而伴隨著聲音的減弱,天上的弧光也逐漸消退,烏黑而看不到星星的天穹重新出現,剛剛發生的一切,簡直就像是一場集體幻覺。
「哈,哈……」頭領喘息著,他抬起手,示意隊伍可以暫放緩步伐,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允許隊伍停下來休息片刻,只是鐵青著臉指揮隊伍繼續前進,剛剛發生的一切似乎很漫長,但只有短暫的數分鐘,他們離教堂還有相當的一段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