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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量羅馬士兵開始撤出軍營,在迦太基城已經被擊破的現在,軍營外已經沒有了值得一提的威脅,哪怕是在軍營外,他們也能進行安全高效地組織。
那些家族勢力不夠強大的軍團指揮官,被小西庇阿連威脅帶哄騙,被逼迫著帶領他們的部屬,在軍營內拖延牽制狄多,為其他軍團的集結儘可能爭取時間。
局面有些滑稽,羅馬人在他們的軍營內,被一個外來的入侵者殺得滿地逃竄,甚至不得不暫時出營重整,一時之間,甚至都看不出這裡到底是誰的地盤。
而很不幸,哈斯魯巴與小男孩被抓壯丁加入的編隊,正是一支要去圍堵拖延狄多的隊伍。
他們在營地中央的空地迅速集結,然後分為數十個小隊,每個小隊都全副武裝做好準備,開始向著營地逆向推進,每隻隊伍都高高舉著一面軍旗,用作標識自己的位置。
直到此時此刻,脫離了身在其中的視角,從敵人和進攻者,以及外來者的視角來看,才能意識到,羅馬軍隊的營地有多麼龐大。
數萬專司戰爭,而不從事社會生產的正規軍團士兵,再加上數量更加龐大的僕從軍,接著算上隨營婦女和一路跟過來的商人,這龐大的營地,供養著將近十萬人的生活。
在這樣一個年代,這幾乎就是一座大型鎮子,接近小型城市的人口了。
可以說,在此時此刻歐洲大地和地中海沿岸,也就只有這個處於巔峰時期,想打誰就能打誰,而且還能打贏的羅馬帝國,可以搞出這樣一支軍隊了。
隨軍的平民隊伍開始被撤出營地,正在屠殺迦太基城的士兵也被撤出,除去那些被扔進營地里,去圍攻狄多的倒霉蛋,在經過短暫的混亂後,整個大軍團已經開始重新集結。
這終究是系統化的暴力執行機構,它誕生就是為了更高效地毀滅敵人。
不過這些上層敘事的玩意,和哈斯魯巴與小男孩沒什麼關係,兩個冒牌貨正戰戰兢兢混在羅馬人里,懷疑著自己的人生。
「哐啷……哐啷……」身上的戰甲碰撞發出輕響,與身邊士兵的甲冑碰撞聲交織,形成一曲緊張刺激的協奏曲。
哈斯魯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知道自己將要去面對什麼,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向哪裡。
他生怕被看出自己是個冒牌貨,便不敢反抗小隊的強制徵兆,一個只受過簡單軍事訓練的行商,卻此時莫名其妙和一幫危險的軍人混在一起,哈斯魯巴有些想哭。
「喂!那邊的!你很沒有精神啊!」為首的隊長,注意到了腳下發軟,走路一顫一顫的哈斯巴魯,他轉頭,朝著內心悽苦的商人怒吼道:「握緊你的劍!我們要奪回營地!」
握著短劍的手微微顫抖,哈斯巴魯不敢說話或發出聲音,只能瘋狂地用力點頭,他恨不得用頭盔遮住自己的臉,以避免周圍的羅馬士兵發現,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陌生人。
哈斯巴魯瞄了眼圍在隊伍周圍,用自己身體充當人牆的僕從軍,那個瘦弱的小男孩正混在裡面,看上去甚至要比哈斯巴魯更加沒有違和感。
「掌旗官!握緊戰旗!隨時準備發出警告!」怒喝了自己不太熟悉的哈斯巴魯,隊長又望向小隊的掌旗官吼道:「將軍做出了保證!完成任務的小隊!每個人都有十個奴隸和一片田!」
哈斯巴魯聽到隊長的發言,不由得頭皮發麻脊背一緊,他不知道這些人的任務是什麼,但他可以清晰地判斷出,十個奴隸和一片田的價值有多少。
這是能夠讓一戶底層的自由民家庭,一躍成為小富之家的豐厚賞賜,按照哈斯巴魯對軍隊戰爭不多的了解,這種級別的賞賜,通常只有那些斬殺敵軍高層指揮官的猛人,才能夠獲得。
自己這樣一隻小隊,只要完成所謂的「任務」,就能夠得到相當於陣斬敵將的賞賜,換句話說,「任務」的難度不下於上戰場亂軍從中砍人。
怕,很害怕,哈斯巴魯心裡沒有一點底。
而當那個少女的身影出現在街道盡頭,哈斯魯巴意識到,自己最害怕的事情還是來了。
那是個有著類人造型的女性,她有著不似人類的奇異姿態,帶著讓人莫名心動的詭異魅力,她身上披著塊破破爛爛的布,就像是披風一樣在風中晃動。
哈斯巴魯認出來了,那是羅馬軍團的軍旗,軍旗上沾滿了鮮紅的血,看起來像是剛剛染上去的。
「嗯……又是羅馬人啊。」狄多望著眼前街道上的小隊,微微皺皺眉頭:「就像蝗蟲一樣,到處都是,江峰那幫人逃到哪裡去了,必須要搜遍整座營地嗎……」
在尼祿的花哨操作下,在把寶具里的英靈和狄多扔出來後,他就直接和江峰快樂跑路,將寶具塞進某座不起眼的房屋內,躲了起來。
將寶具隱藏在整座軍營內,放任著狄多去和羅馬人互相廝殺,迦勒底的御主,可以說是非常缺德了。
隨手將身上披著的染血軍旗扔掉,狄多腳下發力,如同撲食的獵豹一般,猛地向著哈斯巴魯所在的小隊撲去。
殺死江峰當然是她的主要目標,但有機會順勢幹掉羅馬人,也不錯,反正對於狄多來說,這兩者都不是什麼好玩意。
「敵襲!我們上!」哈斯巴魯看到少女撲過來,他的反應甚至比狄多的腳步更快:「沖啊!為了奴隸和田地!我們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