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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之中,我們會觀察,戰爭之後,如果你能夠活著,我們還會繼續觀察,直到你死去,如果你會像人類那樣死去的話,我們依然會接著觀察,十年,百年,上千年,我們有足夠漫長的時間,證實你的狀況。」
「所以,不用為此感到緊張不安,或者感到壓力,就把我們當成友善的無形攝影師吧,我們不會幹涉你,也不會幫助你,你此後甚至都不會與我們相遇,我們只打算看著,你能夠怎樣影響這個世界,怎樣影響這顆星球,怎樣影響這場戰爭。」
「第三個問題,最後一個問題。」江峰看著滿臉正色的無名司書,眨了眨眼睛,突然感覺非常疲倦,倒不是身體上有多勞累,或者遭受了什麼偷襲或者攻擊,純粹是一次性接觸的信息量太大,稍微有多頭痛:「有辦法幹掉星之救主嗎?」
「於我們而言,辦法多種多樣,畢竟UO這玩意吧……要是放眼整片星空,其實也不算多麼獨特,但於你們而言,沒有。」無名司書聳聳肩:「所以,就是沒有,你們,人類,或者我乾脆說得直接點吧,人理,絕對不可能打贏星之救主。」
江峰長長舒出一口氣,他隨後把槍扔給無名司書,然後端起那被已經微涼的咖啡,整個人縮到椅子裡,小口喝著咖啡沉默不語。
直到現在,他才終於建造起對這件事情的完整認知。
出於某種原因,使用某種手段,阿賴耶召來了他這個穿越者,並且刻意引導他進入迦勒底,成為迦勒底的御主,並最終被捲入這場保衛人理,抗爭UO幼體星之救主,與蓋亞的浩大戰爭之中,這就是江峰現在所深陷其中,難以自拔的主要矛盾了。
而無名司書和他所代表的,按照他的說法,那些居於星空中的大人物們,最初只打算記錄這場戰爭,但中途發現了他這個穿越者,於是,無名司書立刻改變了他的目的,他不再記錄戰爭,轉而開始接近迦勒底,或者說接近穿越者江峰。
說實話,這層其實可以忽略。
無名司書沒有欺騙他的必要,既然作為代言的他,明確說了出於安全的考慮,只打算遠遠觀測他,那麼那些星空中的大人物,應該就不會幹涉,不管他將會打贏這場戰爭,還是打輸這場戰爭,這件事情可以先放一邊,或者永遠地放一邊,沒有多想的必要。
這幫傢伙身處的境況太過遙遠了,祂們就是一幫奇怪的偷窺狂,只要給予祂們這樣的定位就好了,要是給祂們太多的存在感和重量,將祂們可能做出的反應也納入考量,反而會影響自己的思考。
最為關鍵的那個問題,還是江峰問出的最後那個問題,以及他所得到的那個準確答案。
人類沒有戰勝星之救主的可能性。
「呼……」江峰喉嚨深處發出含糊的聲音,就好像一隻受傷的大貓,他覺得心裡莫名煩躁和不快,為了消解這種鬱悶暴躁的感覺,他將杯子裡的冷咖啡一飲而盡,然後直接把咖啡杯向著圖書室的角落,惡狠狠地扔了出去。
「啪啦!」
瓷質的咖啡杯撞在牆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它碎裂成成許多碎塊,嘩啦作響地落在地板上,又摔成更多細小的碎片,完完全全變成了滿地碎瓷片。
無名司書看著江峰突然扔出咖啡杯,他什麼話都沒說,只是將那把槍放在桌子上,然後靠在椅子上,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他就這樣,靜靜地看著迦勒底的御主發泄自己的煩躁與暴怒。
說來奇妙,如果身在圖書室之外,江峰是絕對不可能如此失態,像個暴躁的小孩般,直接摔杯子的,在外面,他是迦勒底的首席御主,數次戰勝星之救主計劃的先鋒,更是迦勒底職員們最重要的主心骨之一,他必須保持冷靜與理性,並永遠要有個計劃——或者,至少要看上去有個計劃。
但在這裡,江峰得以暫時卸下那層層心防,無名司書知道他最大的秘密,知道他實際上並不屬於這個世界,面對這傢伙,江峰沒必要掩藏自己,也沒必要擺出一副永遠成竹在胸的姿態。
「算了,不管那麼多了,喂,聽說我們和聯合政府準備搞個大新聞,怎麼說?」江峰覺得腦子裡亂糟糟一團,什麼頭緒都想不出來,於是,他乾脆徹底拋開所有的念頭和思考,什麼都不想,他用力揉了揉臉,迅速調整好自身的心態,在椅子上重新坐好,對無名司書問道。
「我又怎麼會知道呢,我只是個可憐又無助,還被人砸了杯子的圖書室管理員罷了。」無名司書聳聳肩:「這方面問題,你還是去問該問的人吧,反正你現在也算是冷靜下來了……吧?」
「冷靜得不行。」江峰深吸一口氣,然後從椅子上跳下來,舒展身體擺動四肢,感覺心裡確實鬆快了些,雖然他知道,這也只是微妙的錯覺,他肩負的壓力其實更大了:「都快冷死了。」
「哈哈哈,我親愛的朋友,你真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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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4000大章!
01 情況總能更糟
江峰和無名司書的對話,當然是最高級別的機密,至少對江峰來說,他不打算讓任何人知道這次對話的內容。
而且,迦勒底的同事們,也沒那個時間和精力,去關注這次小小的交談了。
殘酷而冰冷的事實證明,這個世界上並不存在什麼最糟,每當人們覺得事態已經足夠糟糕的時候,它們總會向著更加糟糕的深淵滑落,就像在吉姆·哈克坐上了前方是下坡路的跑車,他上去就是一腳油門踩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