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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哦,那種說話的口吻和姿態,你為了我特意去學著人類該怎麼說話嗎,這還真是讓人感動到無以復加的程度啊,如果不是我現在總覺得自己死了,說不定我會欣喜地向著你奔跑過去呢。」江峰微微抬眼看向死疫之王,對著它露出看似禮貌溫和,但從頭到腳都透露著嘲弄氣味的笑容:「既然你都為我做了這麼大的奉獻,那我也告訴你三件好事情吧,我們間的關係其實沒必要多緊張,畢竟我和你們Clearer都挺熟悉的,大家都打過那麼多次交道了。」
「首先,我可以在這裡直接明了地告訴你,選擇將這三萬名無辜民眾獻祭的人是我,而不是其他的任何人,是我在神志清醒的狀態下,通過理性的邏輯思考做出了這個決定,換而言之,是我帶給了他們死亡。」江峰將嘴角的笑容全部收斂起來,居高臨下面無表情地看著死疫之王那並非人類的臉龐:「我引發這個事實,接受這個事實,並且承認這個事實,其責任和功勞全部歸屬我,所以別指望我會有負罪感。」
「其次,雖然我討厭別人對我說這句話,但我卻很喜歡對別人說這句話,那就是命運此時站在了我這邊,依靠著這份命運的庇護,我和迦勒底肯定能夠取得最後的勝利,不管是這次,還是整場戰爭。」江峰看著死疫之王有些疲倦地歪歪頭,把自己的腦袋靠在王座的靠背上:「這不是虛張聲勢而是事實,當城牆崩塌時我就坐在這方王座上,我從頂端摔落到地面,卻能夠依然坐在這方王座上,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最後,我的日程安排很緊,你要是想打擊我的心靈,把我從精神到肉體上全部毀滅,最好排個隊什麼的。」江峰閉上眼睛,感受著自己逐漸失去對內臟器官的感知,這種身體結構逐漸消失的感覺,讓他莫名其妙地感到滑稽和可笑:「想毀滅我的人不算太多,但絕不算少,我建議你先和我的新助理談談,約個大家都方便的時間。」
「對,就是你身後那位,渾身上下刷刷冒藍火的美麗女士。」
第一百零四章 生與死之花(9)
南丁格爾擁有她此前從未想像過的巨大力量,如同咆哮洪水般的洶湧魔力在體內流動,這份巨量的魔力甚至都無法被她的軀體所容納,而不斷地外泄在體表形成升騰燃燒的奧林匹斯之炎,但這份臨時所得的偉大力量並非毫無代價,從內在的神秘核心到外在的血肉之軀,南丁格爾無時不刻忍受著巨大的痛苦,每次呼吸每步前行都像是有無數刀片在刮擦每根神經,而奧林匹斯之炎卻又始終燒灼著她的意識,強迫她的意志無時不刻保持著冷靜與理性,連因為痛苦而昏迷都做不到。
死疫之王漠然地握緊手中舉劍轉身,那名曾經拿著長柄黑鐵鐮刀切開自己的頭顱的人類女性,正握著那柄鐮刀沉默地站在自己面前,距離自己還不到五米遠,讓它感到不舒服的奧林匹斯之炎,在她的身軀上每個地方歡快地流動升騰燃燒,死疫之王敏銳地意識到,那火焰並不是眼前人類主動釋放出來的技能,而是類似於寄生物和附著物的存在,眼前的人類女性也並沒有那種人類特有的氣息,站立在它身前的東西甚至都不太能夠稱之為人類,而應該稱之為某種燃燒著火焰的人形柴薪。
神性所帶來的對於未來的模糊預知能力,讓死疫之王察覺到了某些極其不利於自己的可能性,沒有任何出於好奇試探性詢問,又或者是戰術意味上的挑釁嘲弄,死疫之王向前踏出半步猛然揮動手中巨劍,那如同由彩色結晶磨製而成的巨劍散發出明亮的彩光,揮舞的劍身在渾濁的雜色霧氣中劃出璀璨奪目的光痕,充滿了莫名而詭異的聖潔偉大。
面對揮砍而來的結晶巨劍,燃燒的人形什麼反應都沒有,她甚至連躲閃的動作都沒有而只是低垂著頭顱,魔力在巨劍的劍身上形成無形的鋒利劍芒,輕而易舉地切開她手中握著的鐮刀長柄,從她的左上臂切進那火焰覆蓋下的軀體,隨後就像是切刀將蛋糕切成小片,結晶巨劍以左上臂為切入點,劍尖拉扯出筆直而乾脆的直線,直接劃切到她的右上臂,將眼前的人形一分為二。
但燃燒的人形對此毫無察覺,洶湧的奧林匹斯之炎從被巨劍切開的裂口噴出,血肉的斷口就像是被加熱的蠟塊般融化,在眨眼之間就把斷口互相接合起來,燃燒的人形沉默不語轉動自己的手腕,手中只剩下半截的木桿對著身前的非人生物揮下,從死疫之王的右肩到左側腹部綻裂開來,渾濁的體液從那巨大的狹長裂口湧出,隨後又因其傷口的癒合和火焰的灼燒而乾燥。
死疫之王的昆蟲複眼越發明亮,它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癒合能力被壓制了,那條跨越身軀傷口的癒合花費了比他設想中,更加多的時間能量營養以及魔力,燃燒的人形緩緩抬起頭看向死疫之王,那雙優美的眼眸里不再閃爍著刀劍般的寒芒,而只有平靜燃燒的淡藍色火焰海洋,奧林匹斯之炎從順著木杖的斷口向外延伸,如同實物匯聚凝結,成為死神收割生命般巨大的鐮刀。
從未有過的惡寒感覺順著強悍的神經蔓延全身,如果說不遠處王座上的江峰,讓死疫之王感受到了精神上的壓力,讓這名偽神產生了必須將其毀滅的感知,那麼眼前擁有著人類形體的奧林匹斯之炎,則讓死疫之王在從那褻瀆儀式中誕生之後,首次產生了物質軀體上的危機感和緊迫感,眼前的生靈擁有著極其強大甚至於不遜於自己的戰鬥能力,這種生命受到威脅的感覺對它來說還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