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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話術與交涉技巧相當成熟和穩定,他先是誇讚了玉藻前讓其放鬆,隨後點明玉藻前的身份想要成為談話中的引導者,接著就是表明自己的身份讓玉藻前可以放下警惕,表明兩人間共同作戰的立場後,又重新提及玉藻前曾經被他所救治過的事實,明確兩人間施恩者與被施恩者的身份,用救命的恩情來壓制可能存在的敵意,如果是好說話的傢伙,到這裡應該就已經放下警惕了。
但玉藻前從來都不是好說話的傢伙,更何況他現在終於反應過來,那個說話傢伙身上的即視感是怎麼回事,那副溫和有禮的語氣,以及看都不用看,光聽聲音就能浮現在眼前的誠懇笑容,玉藻前的腦海幾乎是下意識地就將年輕男人和江峰畫上了約等號,在他以經驗和親身經歷所構築的印象之中,像這樣說話的傢伙都是絕對不能完全相信的惡役。
「把嘴閉上,現在是我在問話,你說你是東歐魔術協會派出來的,那麼回答我,你們來到這裡時所使用的魔術,其根基的設計者的名字和背景。」手槍的構築已經完成,玉藻前轉身以身後的煙囪作為掩體,槍口直指想要朝他走過來的年輕人,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那個年輕男人梳著一絲不苟的大背頭,臉上帶著真誠而溫柔的笑意,只不過他身材比江峰更為挺拔,相貌也更加英俊:「站在那裡,立刻回答我的問題,不要再繼續前進了。」
「我們所使用的機械設備,其魔術根基來自於時等魔力因子的折射原理,這個原理是由時鐘塔上上上代的降靈科領主,倫敦的本地人哈里森克·艾斯豪爾德所設計的。」年輕的男人自然注意到了玉藻前那毫不掩飾的槍口,他臉上的微笑微微僵硬,玉藻前在這種情況下都能折騰出武器,這多少有些超出他的預料。
不過他又極快地恢復常態,常年在魔術家族裡掙扎的經驗,幫助他冷靜而流暢地回答出玉藻前的問題:「這是在迦勒底給我們的安裝文檔和資料中,所記載的理論來源,但就我個人的知識儲備而言,我從未聽說過艾斯豪爾德閣下提出過這類理論,在時鐘塔內部,時等魔力因子方面的資深研究者,應該是米娜兒女士,但她也沒有提出過這個理論。」
玉藻前心中的警惕心微微放下,年輕男人所說的情況確實沒錯,這個點子還是江峰當初所提出的,在交給東歐魔術協會的資料中,胡編亂造些重要文檔的編撰者或者創作者,然後將其放置在關鍵或者顯眼的地方,讓其成為隱藏起來卻不言而喻的暗號,只有那些閱讀過資料的人,才能確實地回答出玉藻前的問題,這樣看起來,對方確實是隸屬於東歐魔術協會的魔術師。
「我是隸屬於迦勒底的從者,你可以稱呼我為達克爾,這當然是假名,你也別想我會報上職介。」玉藻前起身從煙囪後面走出來,年輕男人被漆黑的槍口直指眉心,正舉起自己的雙手示意自己並無敵意,看到玉藻前終於願意露面與自己交談,年輕男人不由得露出了有些放鬆的笑意,雖然有些艱難,但自己似乎終於獲得了對方的初步信任:「人類,你的名字。」
「艾迪·傑斯坦,稱呼我為艾迪就好了,尊敬的達克爾閣下,說起來,我還曾經收到過迦勒底亞斯的信函,邀請我去擔任首席御主的職位呢。」艾迪對著玉藻前露出俊朗帥氣的笑容,還對著他作出了完美的鞠躬禮:「不過可惜的是,我當時還有其他事物,所以只能不得已將其婉拒了,現在看來,我真是錯失了一個寶貴的機會呢。」
「無謂的客套就省省吧,你應該有很多事情想要和我說,也有很多問題想要問我吧。」玉藻前收起自己舉起來的手槍,他看著眼前充滿了貴族氣質,而且洋溢著穩重魔力波動的帥氣男人,又想到某位長相身高都很平庸,而且行為隨意沒心沒肺,還是個魔術白痴的現任首席御主,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做太多的對比,不然只會產生不甘和鬱悶的情感:「我也想知道現在的情況,我們談談吧。」
「唔,尊敬的達克爾閣下,那將是我的榮幸。」
第六十章 燭火下的分兵
「敵人——我是說那些吱吱叫嚷的老鼠們,它們似乎正因為某個目的,而在有意識地進行集結和前進,不管怎樣,現在米蘭的街道上到處都是那些生物。」有些昏暗的房間內老舊的木桌上,搖曳的燭火旁擺放著滿是筆記的地圖,艾迪的手指在上面划動,在場的除了玉藻前之外,包括艾迪共有四名魔術師,這也基本是遠征軍剩下的全部人手:「但這並不是單純的絕境,而是我們行動的好機會。」
「雖然不知道它們到底是為了什麼而傾巢而出,但這樣的行動,毫無疑問地給我們提供了時機,傾巢而出就說明了它們現在沒有人手去守住自己的巢穴。」艾迪坐直身子用力拍拍自己的手,坐著的木頭椅子隨著他的動作嘎嘎作響,燭火映在他臉上的陰影晃動,周圍低聲互相交談的魔術師們,也停下對彼此的竊竊私語:「按照我們埋放在教堂地帶的偵查魔術所指示,現在那裡已經沒有多少敵人了。」
教堂城堡與貧民窟,這是普洛瑞閣曾經對江峰等人提過的,空氣中病毒因子濃度最高的三個地區,艾迪和秘密部隊的領袖刀疤臉,所負責的就是偵查教堂區域,而負責偵查城堡區域的兩名魔術師,現在已經靜靜地散在柴可夫斯基劇院裡,成為被火炎灼燒後又被貞德切片的兩堆血肉了,至於前往偵查貧民窟的那組魔術師,他們在路上發現有大量老鼠聚集在那裡,覺得情況不對直接立刻折返,隨後就在前往官邸的路上遇見了艾迪兩人,於是就這樣共同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