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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鴉對江峰倒是沒有多少特別的想法,不如說她對江峰的微妙惡意始終沒有降低過,她身旁的木門通往城牆的外部頂端,而就在昏暗牆角的不起眼地方,有小小的升降梯可以讓他們快去且輕鬆地上來,但出於連烏鴉自己都不知道的原因,她根本就不想讓江峰輕輕鬆鬆地登頂,她就是想讓江峰勞累非常狼狽不堪。
「喘息已經足夠了吧?」烏鴉輕輕擺弄一下自己身前的面具,上面的彈孔讓她感到有些煩躁和不快,她還挺喜歡這個面具的:「我們已經讓他等的很久了。」
「沒問題,迦勒底的江峰先生已經原地滿血復活了,隨時都可以開個後宮什麼的。」江峰朝著烏鴉擺擺手,隨後在臉上露出了燦爛又樸實的笑容,他在剛剛又說了個自認為相當自然的笑話,不過江峰隨後注意到,貞德和烏鴉似乎都對自己的笑話無動於衷,他在心裡嘀咕兩聲,只能放棄自己準備好的後續迦勒底風笑話:「唔,總之那個,還請敲門吧,我和達克爾都已經準備好了。」
烏鴉輕輕敲敲身邊的木門,對於江峰討好意味十足的笑容完全視若無睹,她在剛剛又重新整理了自己的思緒和情感,發現自己對於江峰與其說是討厭,不如說更加類似某種來自於本能的牴觸。
烏鴉微微皺皺眉頭,她明白這種情緒絕對不是什麼適合現在狀態的情緒,她應該試著和迦勒底的御主配合無間,但烏鴉就是忍不住去反感江峰的言行,她有些無奈地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將那反感壓制下去。
「啊,是你嗎我親愛的護衛者,你把迦勒底的江峰閣下帶來了嗎,請恕我不能主動為你們開門迎接,請直接進來吧。」輕緩而溫柔的男人聲音從破舊木門的那邊傳過來,如果江峰自帶讓人不爽的光環,那麼這個聲音的主人就是自帶讓人信賴的光環,光是他的聲音就能給人無盡的安心感。
烏鴉面無表情地推開木門偏偏腦袋,卻又對著貞德扔過去一個警告的眼神,然後直接站在了木門的邊上,她的意思非常明顯,只有江峰可以進入那道門,貞德則是要和他老老實實呆在門外面,不去摻和門那邊發生的事情,貞德皺皺眉頭前踏一步,剛想對烏鴉說些什麼,卻被江峰攔下,迦勒底的御主對著自己的從者笑笑擺擺手,然後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腳,一溜煙就鑽進了木門裡,貞德無奈地笑笑,然後扛著旗槍站在木門邊上,和烏鴉乍看上去跟門神似的。
鑽過木門的江峰,則是親身體會到了所謂豁然開朗的境地,他所處的環境直接從原本昏暗的城牆內部,來到了不算多麼陽光燦爛的天空之下,他此時正站在巨大宏偉城牆的頂端,昏黃的陽光穿過厚重的雲層,如同道道淡金的圓柱矗立在天穹下,身邊那呼嘯的狂風就像是洶湧的波濤,不斷地拍打在厚實沉重的城牆磚石上,發出如同海岸線地區特有的轟鳴聲。
而在江峰不遠處的狂風之中,由破破爛爛木條搭建而成的簡陋王座上,在劃破雲層的昏黃色陽光下,一個殘缺不全的年輕男人坐在王座上,微笑地看著江峰,他帶著與哈桑有些類似的面具,都是將整個上半部分臉龐遮蓋起來的面具,只不過與哈桑骨頭質感的面具不同,男人的面具是鋼鐵鑄造的,在昏黃的陽光下還在瑩瑩地反著光。
與那溫柔和煦笑容形成強烈對比的是他的軀體,有什麼人用利器直接將他的左手沿著肩膀斬掉,而年輕男人失去的軀體除了左臂之外,還有自己的下半身軀,他從腰部往下的身體,全部都已經空空如也,只剩下飄飛的布片說明他原本的身形相當挺拔。
「真是讓我久等了啊,迦勒底的御主,我想和你談談很久了。」年輕的男人朝著江峰微笑著點點頭,對著江峰伸出自己的右手,其實他是左撇子來著,不過他兩隻手都能自如地使用,而且這也是他唯一殘存下來的四肢:「抱歉,我不能給你一個歡迎的擁抱。」
「不用,我是亞洲人,可沒有第一次見面就和別人擁抱的習慣,更何況還是個男人。」面對著王座上年輕男人所釋放出的善意,江峰以柔和的微笑回應,他對於男人失去的左手和下半身刻意忽略不計,而是用文化和性別來轉移話題,順帶試著去促進兩人間談話的氛圍,江峰邊說著邊走過去,伸出手與男人相握:「我是迦勒底的御主江峰,在這個歧分點的探索就要拜託你了,不報上真名也沒有問題。」
「不,我並非什麼強大的英靈,也沒有什麼強大的寶具,而且為了我們接下來的合作能夠順利進行,我並不介意展露自己的真名。」年輕的男人對著江峰露出柔和的笑容,就算是臉的上半部分被鋼鐵面具所覆蓋,他嘴角彎起的弧度也依然可以讓人感到奇妙的安心:「迦勒底的御主江峰,我是阿馬里克一世與阿格尼絲之子,耶路撒冷王國國王,鮑德溫四世,稱呼我為鮑德溫就好。」
「好,鮑德溫,時間不等人,那些客套話我就不說了,我現在有很多問題想要知道,但有一個問題對我來說最為急切。」江峰乾脆利落地點點頭,在聽到鮑德溫四世那一大串頭銜,他實在是猶豫了片刻,不知道該不該給自己也編造一大堆頭銜,畢竟老話說輸人不輸陣,但江峰最後還是放棄了這個幼稚的想法,而將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狀況來:「米蘭這座城市到底發生了什麼,我現在最想知道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