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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他的比賽方式還沒有現在這麼圓滑,如果他現在是一隻喜歡養精蓄銳的老虎,那麼以前就是只狼,咬住敵人的脖子就不鬆口,直到對方不再反抗為止。
後來寧躍在打比賽的時候,也不得不承認,受過他的影響。
或者說,他們骨子裡,是特別相似的人。
從泉水裡出去之後,兩人在場地中央對上,旁邊的地獄泉水緩慢流淌,發出些令人心中安靜下來的聲音,打擊聲時不時響起。
寧躍在路中央和郁鋒交了第一次手。
他高舉火尖槍,郁鋒手中則是一堆變幻莫測的撲克牌,時不時在空中飛舞變換,看似無害,但是等大招出來,這些都是要人命的傢伙。
寧躍沒有開BGM,聽著遊戲裡帶著的聲音,精神緊繃。
郁鋒帶給他了極強的壓迫感。
明明什麼都還沒來得及干,可是當他站在那裡的時候,寧躍就能感覺到那種發自骨子裡的危機感,他知道這個男人很危險。
不過,越危險,他越興奮。
打遊戲的時候,寧躍的注意力就完全被吸引走了,完全沒注意到,其實郁鋒的注意力不在遊戲上。
他手中的火尖槍熠熠生輝,每次打出技能的時候,還有火焰的特效,這也是他喜歡這個英雄的原因。
兩人在場地中央周旋,有好幾次,都進入到了對方的塔中,交換了下位置後接著又換回來,大家都負了傷,但是都還不足以致命。
變故發生在第三分鐘。
因為只有兩個人,遊戲的節奏也被加快了,5v5的時候,每隊塔有十幾個,兩個人的時候,每個人就剩下了兩個塔和一個水晶。
寧躍手持火尖槍衝進了郁鋒的塔下。
他的兵線已經到了,不過郁鋒不敢近他的身,兵線清的稍微慢了一點,寧躍趁其不備,衝進塔中對著他甩了個技能,瞬間打掉他一半的血之後,在防禦塔馬上打到他之前,趕緊退了出去。
他沒想到,郁鋒居然會跟出來。
跟出來也不是什麼大的問題,在大佬狀態好的時候,殘血也能反殺,但是寧躍的水平同樣不差,他以為郁鋒會再謹慎一點,下意識又給了他一擊,恰好打出來個暴擊。
郁鋒的大招只來得及挨到他一秒,血條瞬間被清空,一血瞬間被寧躍拿了!
隨著系統的一聲「first blood」,詭術師的死亡被動被激活,反擊到了殘血的寧躍身上,火。槍緊急往後一撤,接著同樣殞命。
這個場景下,官方的音效也有點不一樣,好像柔和了一點。
他們不像是把彼此殺死……倒像是殉情了一樣。
寧躍被自己的想法給逗得一樂,他百無聊賴地盯著屏幕上的死亡島及上,餘光落在郁鋒的身上,把頭轉過去時,正好又和郁鋒的目光撞上。
兩人同時移開視線。
寧躍則是在心裡想:搞什麼?
這幾天明明也不怎麼待見他,甚至都不怎麼理他,玩遊戲的時候倒是挺熱情。
儘管郁鋒這個人和「熱情」搭不上邊,但寧躍還是把這個帽子扣在了郁鋒的頭上。
這個時候,比賽還是在前期,寧躍拿了一血之後也沒太飄,復活後依舊嚴陣以待。
但是他沒想到的是,等復活之後,事情就開始越來越不對勁,往一發不可收拾的方向去發展了。
郁鋒死亡的次數越來越多,他死亡的次數越來越少。
後期的時候,幾乎呈現了碾壓的狀況。
寧躍是按著自己的節奏來的,他確定自己沒有任何的問題,而且他死的次數不多,完全的正常發揮,他也絕對沒有放水。
但是郁鋒,一整個不在狀態,他哪裡是放水,他全程除了前三分種,簡直是在划水。
水淹錢塘關了快!
結合他這段時間的態度,寧躍比賽根本沒到最後,直接摔了耳機,對著郁鋒道:「你要是不想和我比,就直接說,耍我玩好玩是不是?」
郁鋒也停下了操縱英雄的手。
他盯著寧躍的臉,神情幾乎是有點怔愣的。
他沒有說話。
「我是認認真真和你在比賽的,當然,這不涉及正式比賽,也不算訓練內容,你敷衍我可以,」寧躍氣死了,「但是,你要是想敷衍我的話,你可以直接拒絕我!」
他說完後就沉默了,兩人一時之間僵持住,屋子裡陷入陣死寂。
「我沒有……」郁鋒揉了揉太陽穴,緩聲道,「我沒有敷衍你,寧寧。」
這可能是他第一次叫寧躍「寧寧」。
沒有人知道,寧躍的名字不是小躍,也不叫躍躍,他媽媽從他出生開始,就很喜歡他的姓,叫他「寧寧」。
之前在郁家的時候,也沒少叫過,郁鋒聽了千百遍。
郁鋒道:「我最近沒什麼狀態,抱歉。」
寧躍一時間又是詫異,又是彆扭。
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可是郁鋒都這麼叫他了,還跟他道歉,應該也確實不是討厭他,甚至像他想的那樣,郁鋒是把他當成弟弟來看的。
他又別彆扭扭坐下了,哼聲道:「算了。」
但是等他坐下之後,郁鋒還是用一種很矛盾的眼神看著他。
他揉了揉臉上,還以為有髒東西,板著臉問:「怎麼了?」
郁鋒眼中的情緒沉下去,緩緩道:「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