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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瓔起先還很害羞,被傅安鈺觸碰時,她甚至還要不自在地挪一挪身體,渾身緊繃,就像正在受懲罰的壞孩子一樣,緊張不已。
但轉念想到自己還是狐狸身的時候,已經被傅安鈺搓洗過好多次了,人身和狐狸身都是她,她可沒法區分開來對待,便給了自己一個不要緊張的心理暗示,一心一意享受傅安鈺的按摩,慢慢放鬆下來。
沒過多久,她就舒服得眯起眼睛,身體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搖晃。水中升起的熱氣令她感覺雙頰也熱乎乎的,忍不住抬手輕輕拍了拍臉,想要給自己降降溫。
「不舒服?」傅安鈺問。
「沒,特別舒服。」明瓔忙搖頭,「沒想到你還會推拿呀!」
傅安鈺淡淡一笑,轉而去為她搓胳膊。
「我有時候會想,要是能和家人一起留在人界就好了,這裡什麼都有,怪方便的,還能和朋友們待在一起。」明瓔忽然說,「或者兩界互通,這樣一來,即便我回家了,也能隨時過來看姐姐。」
這話說到了傅安鈺的心坎上,但她沒有接話,畢竟在她看來,小狐狸的心愿根本不可能實現。
首先兩界無法互通,如果互通的利大於弊,那麼掌權者也不至於讓妖界入口消失整整百年;其次,明瓔如果真能回家,那麼依她所說,她肯定會被嫁給另一位狐族,即便不嫁,她的族人也不會再允許她外出。
「你不想出逃了?」想到這,傅安鈺故意問。
「我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又能逃到哪裡去?」明瓔低頭,「而且,我要是真逃了,你們會很難過吧?照顧了我這麼久,也許諾過會給我找家,我卻還是要逃,這不是擺明了不想信任你們嗎?」
人界實在是太大了,她剛來的時候將問題想得太簡單,才會心生逃跑的念頭。
「雖然願意安心留在你們身邊,但我還是想家。」明瓔說,聲音有些失落,「哪怕能給家人寄信也好呀……我想告訴他們,我在人界一切安好,沒有惡妖追殺我,我也沒有受委屈,身邊有願意照顧我的人,還有……還多了個年紀比我小很多的『姐姐』。」
「待會兒洗完澡,我去催一下胡觀主。」傅安鈺說。
明瓔乖乖應了聲好,想了想,又問:「那,『麻袋』要是有線索了,我們是不是就要離開家去找妖界了呀?」
她嫌四個字的外號太長,索性直接叫胡修禮「麻袋」了。
「嗯,到時候我請假陪你去找。」傅安鈺說,幫她搓了搓背部,又補充一句,「不會拖太久,省得夜長夢多。」
「謝謝姐姐,姐姐辛苦。」明瓔由衷地感激道。
「嘴巴怎麼這麼甜了?」傅安鈺笑,「跟小杜學的?」
「也不全是吧。」明瓔想了想,「網上那些小說的評論區總會這麼說,我從那裡學來的,小杜說,那叫『彩虹屁』,是夸作者用的,平時也可以拿來和家人朋友互相誇誇。」
雖然她沒弄明白,為什麼彩虹能和屁扯上關係,但既然小杜說是誇人的,剛才傅安鈺又誇她嘴甜,那麼就說明這是一個好詞。
「也別什麼都學。」傅安鈺提醒她,「小說終究是想像出來的虛幻世界,有些在文里看起來很甜蜜的事,放在現實里做,反而會很尷尬。」
「嗯,我都知道的。」明瓔點頭。
茉莉花香伴著熱氣,熏得她有些犯困,但她還是打起精神來,努力尋找新的話題。
「我的尾巴好像很喜歡你。」她說,「剛才在後院的時候,它竟然自己把你纏住了!我以前從沒見過這種情況。」
傅安鈺平時能接觸的妖族朋友並不多,也是第一次知道「妖和尾巴不是同一種生物」這種梗是真實存在,於是調侃她:「難道你的尾巴還有自主意識?」
「不清楚,但我覺得它可能有。」明瓔挼了挼自己的尾巴,「爹爹曾說,我們的每一條尾巴就相當於是一個身外化身,類似於你們人族常說的『貓有九條命』,如果一尾代表一條命,那它們應該都是有自主意識的吧……」
說到這,她忽然意識到一件可怕的事情:如果她的尾巴真有自主意識,那她豈不是又憑空多了許多情敵?!偏偏每條尾巴還都是長在她身上,她將尾巴放出來,去接近傅安鈺時,尾巴們恐怕也在「看」傅安鈺。
那她現在是不是該把所有尾巴收起來了?
「怎麼突然不說話?」傅安鈺問。
明瓔還沒從自己的想像中脫出來,面色通紅,尷尬極了,好在她還背對著傅安鈺,聞言故作從容地說:「在想一些關於尾巴的事情。」
即便不看到她的神情,傅安鈺光是聽她認真地說著,也不禁莞爾。
「連尾巴的醋也要吃麼?」她問。
「我哪有!」小心思被道破,明瓔頓時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它、它們本來就是我身體的一部分,哪怕做出什麼事情,也是因為我在……」
她口不擇言,說到一半才發現味兒不太對,才降溫不久的臉又燙了起來。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解釋,就聽傅安鈺說:「所以,其實是你自己想用尾巴纏我,對麼?」
來自冰山總裁的直球,打得明瓔找不著北,腦子嗡嗡作響。
她想說沒有,可她剛才給「吃尾巴醋」解釋的時候,已經挖了個坑把自己埋了,傅安鈺又是最不喜歡撒謊的人,她絕對不能在雷區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