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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明瓔只能蔫耷耷地認下:「是的……」
「為什麼要纏?」傅安鈺又拋出一個更難回答的問題。
明瓔當場想脫口一句「情不知所起」,硬生生忍住了,之後又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因為……姐姐身上有種令我舒心的感覺。」
至於是什麼感覺,她不希望傅安鈺再追問了,再問她真要詞窮了!
「舒心?」她聽見傅安鈺輕笑,「那麼多人都畏懼我,不願和我多接觸,甚至覺得我『只可遠觀』,你卻喜歡粘我。」
明瓔聽了這話,有點不太高興地說:「他們是他們,我是我呀!他們怕你,要麼是覺得你又凶又冷,要麼是怕你的權勢和財力。但你照顧我的時候,一開始雖然也是冷冰冰的,可實際上耐心又仔細。我都見過這樣的你了,怎麼還會怕你呢?」
「但你所見到的,都是我較好的那一面。」傅安鈺說,「小狐狸,一個人至少有兩面,許多人在和朋友相處時,會因為無法接受對方的另一面,最終漸行漸遠。」
「那你可以試試對我表露另一面。」明瓔提議,「我們沒有什麼利益相關,甚至還是兩個世界的人,我不懂人界的彎彎繞繞,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嘴上雖然這麼說,她心裡卻還是有點不安。
傅安鈺總不可能是個表面斯文又冷靜,內心偏執瘋狂又陰沉的病嬌吧?
如果傅安鈺的真實面是這樣,那她……確實要花上一些時間才能接受。
明瓔說完沒多久,忽覺一捧溫水從頭上澆下。傅安鈺也不知道從哪拿了個洗浴瓢,舀了水就往她頭頂倒。
「我暫時還不想。」她聽傅安鈺低聲說,「讓我再多戴會兒面具吧。」
傅安鈺心想,卸下表面這些偽裝的自己,分明是個懦弱又安於現狀、期望能活在理想世界中的人。
雙親出事之前,她甚至對自己的未來毫無規劃,每日除了對付學業,就是沉浸在創作中,只想將自己腦中的許多幻想編織成一個個動人的故事,寄託於字裡行間。
但五年前的那場車禍之後,一切都變了。
那位每天都有著奇思妙想的小作者,早就再也見不到影子。
她羨慕那樣的自己,卻又否定那樣的自己。因為沉迷創作,她的世界非常單一,甚至根本不擅長社交,剛接任聖唯集團的時候,吃了很多苦頭,狼狽不堪,甚至有過輕生的念頭。
如今她已走出當時的困境,然而內心深處到底還是留下了不少陰暗面。
她想,小狐狸生來享受榮華富貴,始終順風順水,無憂無慮,是絕不會喜歡那些的。
誰知明瓔卻轉過來,拉住她的手問:「在我面前還要強顏歡笑,你累不累呀?」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沒有三更。咳嗽一直沒好,得多休養,精力跟不上,不想強撐,以後就只有雙更了555
那個,月底了,看在我這麼勤快的份上,營養液和評論能不能多來些呀_(:з」∠)_
第69章
明瓔想得很簡單,她現在做不到別的,就只能當個傾聽者。有些難過的事,說出來要比悶在心裡好受多了。
傅安鈺卻搖頭,即便知道小狐狸除了杜芸歆就沒有第二個聊天對象,她依然不願將那些事說出口。
她抽離一隻手,伸到小狐狸面前,輕輕彈指,彈了小狐狸一臉水。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快洗澡吧。」
明瓔驚叫一聲,抹了抹滿臉的水,不高興地哼了一聲,轉身趴在浴缸邊上,委屈地嘟囔起來:「人家好心想為你排憂解難,你就這麼對我……」
傅安鈺只是淡淡一笑。
花瓣浴一般要泡二十分鐘,明瓔見傅安鈺無論如何也不願和自己說舊事,心想「山不來就我,我便來就山」,乾脆把自己在王城內過的生活說給她聽。
「和現在相比,我那時候的日子其實很單調,年少時每天太陽剛升起來,就被起居官叫起來洗漱,然後去書塾背書。」
「我最不喜歡背書,所以現在會的法術很少,就連御空飛行也不會,還因此被追殺我的惡妖嘲笑……」
她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傅安鈺也安靜聽著。
自由自在三百多年的小狐狸,著實讓人羨慕。
但小狐狸也到底為了這三百多年的逍遙付出了代價,如果那天她能應付得了惡妖,就不會被「歸無印」傷了腿,更不會被逼入禁地,來到人界。
……那樣的話,她們這輩子都不會相見。
事和人一樣,都具有兩面性,即便是傅安鈺,也很難說小狐狸是不幸,還是因禍得福。
「我和你恰恰相反。」聽完,傅安鈺說,「我從小就習慣了全身心投入學習,如果拿不到好名次,不僅父母會失望,我自己也會懊惱不夠努力。」
她頓了頓。「修煉和學法術也一樣。不過我之所以勤勉修煉,還是因為體質。人們把能看到鬼怪的眼睛稱為『陰陽眼』,陰陽眼分先天和後天,而我是先天,年紀還小的時候,就會被體質引來的鬼怪嚇哭,家人卻沒法看到它們,見我哭了,也沒有任何辦法。」
「可我記得你說,你還有個祖父呀。」明瓔輕咦一聲,朝她晃了晃手腕,「我戴著的這些控靈器,還是你祖父打造的呢!」
「是,後來是祖父來家裡做客的時候,為我驅逐了它們。」傅安鈺點頭,眼中流露出懷念,「後來也是祖父教我修煉心法和驅逐邪祟的法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