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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跟李常滿家的之間的關係,更是讓人看了又好氣又好笑:當李常旺家的不得不跟李常滿家的說話的時候,很明顯可以看出她還是不待見對方,卻總是先捏著鼻子擠出笑臉來,叫過嫂子才說話。
李常滿家的不止一次跟自己交好的婦女說,李常旺家的一跟她這麼說話,她心裡就發毛,不管她說啥自己都恨不得馬上答應下來,就為不看李常旺家的那不自在的笑臉。
夏菊花聽說後也哭笑不得,不過表面上的相安無事也是相安無事,人李常旺家的都把事兒做到這份上了,夏菊花還能說人家做的不對?
現在場院裡的婦女,都默認李常旺家的就是夏菊花的代言人,連安寶玲這個夏菊花的親妯娌都沒有什麼異議。
沒辦法,誰讓人家李常旺家的臉皮夠厚,一點兒也不掩飾自己就要做夏菊花手裡的槍,指哪兒打哪,不指自己發現目標也要打。安寶玲自問做不到,所以她憑什麼有異議?
就憑老劉家幾次三番對不起夏菊花,人家真跟他們翻臉都可以,現在還幹什麼都帶著他們,李大丫和安寶玲已經很知足了——雖然對不起夏菊花的是孫氏和劉四壯一家子,可是他們不是還住在一個院子裡嗎?
心眼小點兒的,肯得會想,都住在一個院子裡,孫氏和劉四壯一家子幹啥,劉二壯和劉三壯兩家人能一點兒不知情?就算不知情,人能不能看住了,不讓他們四處作死?
更何況現在又出了個劉二壯,那天紅小隊來時說的是人話嗎?現在他雖然也跟村里男人們一樣漏粉兒,有時還暗地裡幫著張羅一下,卻不象以前那樣事事往前站了,讓人夏菊花心裡咋想?
好在夏菊花是個心胸寬大的,一直沒跟劉二壯計較。難道他們就能因為人家心胸寬大就蹬鼻子上臉,真當自己是盤菜?因此現在李大丫和安寶玲,給自己家的幾個孩子排了班,不干別的,就盯著劉志亮。
只要睜開眼睛,那就不讓那小子有單獨行動的機會,走哪兒都有人給他「做伴」。劉志亮反感?咋那麼不知道好歹呢,這不是看你們家大人都不在家,怕你一個人害怕,二娘和三娘才好心讓哥哥姐姐陪著你嗎?
所以在夏菊花不知道的情況下,李大丫和安寶玲已經把劉志亮這個「不安定因素」給按住了,保證不再會有老劉家人向紅小隊舉報夏菊花的事兒發生。
雖然她們沒想過用這件事向夏菊花表功,可是同樣關心夏菊花。聽李常旺家的勸夏菊花回家休息,李大丫和安寶玲也跟著勸,周圍更是一片附合之聲。
夏菊花還真有些編不下席去,索性就站起身來說:「那我先去跟五爺商量點兒事,你們按點下工,席不是一天編完的。」
不怪她要說這一句,實在是現在平安莊的婦女們編席都編紅了眼,恨不得從睜開眼睛就開始編,最好連覺也不用睡——編完席就有現錢拿的刺激太大了,沒有人能受得了這種誘惑。
說要跟五爺商量事兒,夏菊花還真不是搪塞大家,她真的來到了五爺家,發現老頭也正在屋裡轉圈子,雖然還不時的嘬一口菸袋,可是菸袋鍋子早不冒煙了,他都沒有發現。
心裡都著急呀。這不,沒一會兒工夫陳秋生也跑來了,三個人誰也沒心思說話,可什麼話也不說又不大合適,就說起來年開春種地的事兒。
五爺有些懊惱的說:「還說種啥呢,往年這時候地里的雪都有半尺厚了,可今年剛蓋住地皮,這墒情種啥都白費。」
「那也得種呀。」夏菊花不得不打起精神來:「都說人勤地不懶,不種更不得了。再說還有公糧呢,不種拿啥交公糧。」
五爺氣的敲打菸袋鍋子:「地里任啥不長,就是逼死了也交不上。」
「五爺,說氣話沒用。」陳秋生大著膽子勸老頭兒:「咱們可以把該交公糧的糧食都下種,到時候長成什麼樣咱們隨大流兒。至於別的地,那就儘可能多的種能抗旱點兒的,說不定還能的點兒收成。」
夏菊花眼前一亮:「紅薯就抗旱呀,還比別莊稼的都好伺弄。」
最主要的是,平安莊現在人人會漏粉,生產隊安排多種紅薯,不會有社員覺得奇怪。至於大隊那頭,光看李長順非得給各生產隊買麥麩就知道,他也擔心來年的天時不好,只會對平安莊的種地安排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沒辦法,現在就講究一個集體生產,就連地里種什麼,都是上級下達指標,種一輩子地的老農民反而沒啥發言權。
能多種上些紅薯,已經是最大的變通了。
五爺和陳秋生都點頭:「行,種紅薯好。那東西雖然抗旱,可是雨水多點兒也不怕。就算是別的糧食打的少點兒,咱們還能漏粉。要是粉真能賣出去……」
說來說去,還得是粉能賣得出去,真能賺到錢。
好在平安莊的地足有幾百畝,光計劃著種多少麥子、多少玉米高粱夠交公糧,還能騰出多少地來種紅薯,也耗費了三人不少時間。
等計劃完了,劉志雙和劉大喜、陳樹生三個人終於回來了。陳樹生就是那個額外多背了三十斤粉條、接迎劉志雙兩人的,黑市里究竟是個什麼情況他不清楚,所以主要匯報的還是劉志雙,劉大喜在旁邊給他補充。
情況不是一般的喜人!
快過年了,縣城裡的人準備年貨早,去黑市的人比以往更多,粉條已經固定到了五毛五一斤的價格。劉志雙他們到了黑市不到一個小時,自己背的三十斤粉就全賣光了,劉大喜不得不去找陳樹生把備貨拿出來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