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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二壯被說的啞口無言,孫氏卻嗷地一嗓子罵開了:「劉三壯你這個畜牲,老娘還不如當初一生下來就把你扔尿盆子裡淹死。」
「娘,你嘴上都把我淹死多少回了。」劉三壯幽幽的來了一句,孫氏被噎的說不出話來了。
她說不出話來,夏菊花卻有話說:「夏隊長,老太太跟劉二壯、劉三壯兩個已經分家了,不如趁現在人還在家,把她跟劉紅娟兩個的口糧稱出來吧。」
聽了夏菊花的話,孫氏的眼睛都快從眼眶裡瞪出來了,顧不得兩個肩膀疼,高聲大罵夏菊花的良心被狗吃了。夏菊花就跟沒聽到一樣,轉身問劉二壯和李大丫:「或都明天你們把糧食給紅小隊的同志送去?」
就算劉二壯想點頭,李大丫能同意?她早虎著臉來到孫氏面前,向她伸手要倉房的鑰匙。孫氏自然是不想給的,紅小隊隊輕蔑的看她一眼,衝著還背著孫氏肩膀的紅小隊努了努嘴。
一個紅小隊放開孫氏的胳膊,毫不顧忌的從她腰上搜出鑰匙,自己到倉房前試了兩下,就把倉房給打開了,往裡一看驚呼了一下:「隊長,這老太太家裡咋這麼多糧食?」
劉二壯顧不得再給他娘求情,連忙向紅小隊隊長解釋,以前他們兄弟沒分家,全家人的糧食都是放在一起的。紅小隊隊長只問了一句:「現在分家了吧?」
劉二壯無話可說。好象他今天晚上總是處在無話可說的狀態。
沒有人關心劉二壯能不能說得出來話,紅小隊已經衝進了孫氏的倉房,翻看起裡頭的東西來。夏菊花沒靠前,眼看著紅小隊把裡頭主糧、雜糧一樣一樣搬出來,心裡不由感嘆劉二壯和安寶玲都是厚道人。
按理說分家的時候三家的糧食都已經分開了,孫氏這邊當時只有她一個老太太,就算那兩家多搬點兒糧食,孫氏也搶不過。可是看著眼前剩下的糧食,分明是那兩家真的只稱走了今年自己該得的,往年存下的都給孫氏留下了。
不過這些糧食經過紅小隊的眼,怕是留不住了,還不如當時劉二壯他們多稱點放到自己屋裡呢。
夏菊花真不是惡意揣測紅小隊,實在是紅小隊能幹出更惡劣的事兒。比如現在,紅小隊隊長已經指揮著人開始找架子車,大有把孫氏所有糧食都搬走的意思。
「夏隊長,」想到明年的天災,而自己做著平安莊的生產隊長,夏菊花不得不站出來對紅小隊隊長說:「紅小隊這次準備教育她們幾天?」
紅小隊隊長看著隊員挑好準備裝車的糧食,不陰不陽的說:「夏隊長覺得我們教育她們幾天合適?」
夏菊花搖著頭說:「進學習班教育人,都是紅小隊的決定,我一個農民哪兒知道教育幾天合適。這不是看著這些糧食夠她們吃上兩個月的,想問問到時候用不用給她們送個換洗衣裳啥的。」
「哦?」紅小隊隊長終於正眼看夏菊花了:「夏隊長還想給她們送換洗衣裳?」
夏菊花點了點頭:「不管她們是不是誣陷我,她們都是平安莊生產隊的社員,將來總有一天要回平安莊生產隊。我做為平安莊生產隊的隊長,還有接著監督改造她們的任務不是。」
繞來繞去,紅小隊隊長聽明白夏菊花的意思了,似笑非笑的點著頭說:「也是,誰讓你當了生產隊長呢。算了,給她們留下點兒。」說著沖還想搬糧食的紅小隊擺了擺手,紅小隊才停下繼續搬糧食的動作。
在紅小隊開始往出搬糧食的時候,孫氏還直著脖子罵了幾句,被不客氣的踢了兩腳,她也不敢罵了,眼睜睜看著自己好不容易存下的糧食一樣一樣被人搬上車,眼珠子都是紅的。
現在夏菊花竟然出面攔下紅小隊繼續搬糧食,孫氏心裡一點兒感激都沒有,反而覺得夏菊花是在裝好人——真不想讓紅小隊搬她的糧食,最初就不應該提醒紅小隊收她和劉紅娟的口糧!
「呸,你這個狼心狗肺的喪門星,剋死了我兒子,害的我小兒子兩口子進了學習班,現在害的老娘也得進學習班,咋那麼大的臉,裝什麼好人?」不敢罵紅小隊的孫氏,一股怒火都衝著夏菊花發了出來。
夏菊花直直看著孫氏的眼睛:「是我剋死了你兒子?劉四壯不把劉三壯開了瓢紅小隊會抓他?他們兩口子老實承認錯誤會都被抓進學習班?在學習班好好改造思想,那天我跟劉隊長會只接兩個孩子回來?接回來了好好在家呆著,不繼續誣陷我,紅小隊的同志用得著半夜還得辛苦跑一趟?」
一句句問話,都是孫氏自己從來不想也不敢深想的,現在劈頭蓋臉的砸過來,砸的她頭髮昏眼發花,回答不出一句,夏菊花卻還沒有說完:
「你這一輩子都覺得錯都是別人的,從來都不想想自己做錯了沒有,教的劉四壯和他的兩個孩子也跟著學,才有了這麼多事兒。我勸你進學習班好好改造一下思想吧。什麼時候紅小隊的同志認為你們的思想改造好了,我得到紅小隊同志的通知,再和大隊幹部去接你們。」
能不能從紅小隊的學習班出來,全看我去不去接你,知道不,老太太?
孫氏還沒怎麼樣,劉紅娟又哭上了,口口聲聲叫著大娘,說自己都是受了孫氏的指使,求夏菊花別計較她年紀小不懂事兒。
早在劉志亮兄妹兩個自紅小隊回來當天,開口就要求孫氏給劉二壯兩家認錯,孫氏就對劉紅娟這個孫女有點兒寒心,現在聽到她又說是受自己指使,忍不住衝著她啐了一口:「你這個沒良心的小癟犢子,不是你告訴我你二娘她們娘三個去夏菊花那兒學編席,我哪兒知道她們去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