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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志全上前拿起挎包,打開一看趕緊把包合上:「這麼多?」
齊衛東用力點了點頭:「就是這麼多。」
夏菊花伸手接過挎包,敞開包蓋看到裡頭躺著得有十來捆大團結,不由也有些吃驚:「你賣多少錢一斤?」
齊衛東向夏菊花伸出一個巴掌:「五塊!」
瘋了吧?夏菊花看齊衛東的眼神都不對了:「熟花生才多少錢一斤,腰果你就敢賣五塊錢,誰花五塊錢買這玩意?」
齊衛東得意的一笑:「嬸子,你小看我了不是?從那天你讓我去省城取貨,我就聯繫了兩個以前在省城認識的人。他們雖然沒見過、可是聽京城的人說過腰果,那玩意可是非洲貨。」
「非洲呀,離咱們這兒得多老遠,能把東西運過來多不容易。以前省城根本沒有見過這東西,也不對,可能有人見過,不過一般老百姓肯定沒見過。」
「他們聽說我有,開口就給我三塊錢一斤。我記得你跟我說過,那玩意是一塊錢一斤買下來的,能賣到三塊也不少了。不過咱得講講價不是,我就要四塊,最後他們還到了三塊五。」
「不過那兩小子一開始沒敢多要,一人只要了一百斤,說是先賣著。誰想到東西一到手,真有人識貨,把其中一個小子手裡的一百斤都買走了。那小子就又來找我拿貨。」
說到這兒齊衛東得意的看了夏菊花一眼:「我尋思著他不到一天就來找我拿貨,肯定是賣的好呀,所以我就提了下價,他竟然還真買了。」
夏菊花有些不相信,覺得現在工資才多少錢一個月,哪有人花十來天的工資,就買那麼點兒腰果?不過錢擺在面前,想不相信也找不出理由。看來不管啥年代,都不缺手裡有錢的人,上輩子她只覺得七十年代日子不好過,是因為自己一直在平安莊,根本接觸不到外面的世界。
齊衛東見她看著挎包里的錢不說話,有點心虛的說:「後來我才打聽出來,那東西省供銷系統定了不少,為了儘早撥貨款,給省領導和銀行的人品嘗過,省領導夸好吃,銀行的人也說不錯,不知道咋被外頭的人知道了,市場上就搶瘋了。」
夏菊花聽的心裡一沉:全省參加博覽會的人不少,大量買腰果的人卻只有她一個人。結果剛開完博覽會,省城供銷社才擺上樣品,黑市里就出現了腰果,是誰賣的還用問嗎?
「嬸子,我是不是辦錯了?」齊衛東一看夏菊花沉臉,心裡有些忐忑的問。
夏菊花搖了搖頭,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她是參加完博覽會,回到平安莊就病倒在床的,這一點齊小叔和醫院裡的人都能證明,剛才省供銷系統顧副主任還來探望了她,從正常思維上講,她沒有賣腰果的時間。
既然沒有時間,誰問她就可以來個一問三不知。夏菊花想明白了,臉色也就轉過來了,不過還是提醒齊衛東:「最近一段時間你不能再去省城了,那兩個人也不能再聯繫了。」
齊衛東不明所以,還是聽話的點了點頭:「行,我都聽嬸子的。」
夏菊花便把其中的利害講給齊衛東聽:「……你的價賣的有點高了,那兩人再往出賣也得掙錢,能買得起的肯定都不是一般人。你想想,那樣的人想查的話,很容易查到你頭上。」
齊衛東被生生嚇出了冷汗,剛進屋時的興奮勁全沒了:「嬸子,是我太心急了。主要是部隊兩人住在我那兒,我尋思著把東西帶回來,他們看了不好解釋,不如在省城處理了省心。」
「沒啥事兒,反正這東西也不多。再說參加博覽會的人多著呢,說不定就是別的地方流過來的。」夏菊花從來沒見齊衛東這麼蔫巴,不由開口安慰他。
齊衛東還在心裡責怪自己,聽了夏菊花的話,蔫蔫的從挎包里把錢都掏出來,不容分說的塞到夏菊花枕頭底下:「嬸子,是我太心急了。你放心,要是有事兒的話,我擔著。」
「你擔著什麼你擔著。」夏菊花回身想把錢拿出來還給齊衛東,卻被他一把按住了,倔強的說:「是我的錯就是我的錯。要是我真出了事兒,嬸子你多照顧下李林他們兩個就行。那兩小子跟了我幾年,也就混了個肚子飽。」
夏菊花氣樂了:「那你更應該把這錢給他們分點兒。」
齊衛東卻搖頭:「這回我是自己去的省城,沒讓他們兩個知道,所以我才說出了事我自己擔著。到時候我就說,我是趁著你沒防備,偷了你的提貨單,才沒敢把東西帶回平德縣,直接在省城處理了。」
夏菊花掙出一隻手來,給了齊衛東後背來了一下子:「說啥喪氣話呢,出不了事兒。你不知道,我買這東西的時候,省供銷系統的顧副主任是知道的,他都沒問我買那麼多腰果乾啥。」
聽說省供銷系統顧副主任知道,齊衛東稍微放鬆了一點兒:「他真沒問?」
「沒問。」夏菊花說著,已經把枕頭下的錢都掏了出來,數了一下,竟有一萬零兩百塊錢。她直接甩給齊衛東五沓:「那兩百我自己留下了。」
齊衛東不干:「嬸子,你本錢還沒刨出來呢。」說啥也要再給夏菊花兩千塊錢。夏菊花只收下一沓,告訴齊衛東賣東西的是他,那一千就是他的辛苦錢。
說實在的,齊衛東這些年黑市闖下來,並不覺得一千塊錢是多大的數目,可是夏菊花給這一千意義不一樣——他都把夏菊花暴露在省供銷系統的視線之下了,夏菊花不光沒有多責怪他,還要與他風險共擔,齊衛東不能不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