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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長順幾天來只知道這兩人是西北軍區的幹部,到現在才知道人家是後勤幹事,眼睛不由眯了一下,笑著往屋裡讓人:「都進屋說話吧,屋裡暖和。」
林宏亮笑了下,非得讓齊小叔他們走在前頭,夏菊花還要往後躲、請他們先進屋,不想這二位說啥也要讓她先走:「夏菊花同志,你一路辛苦了,快進屋歇歇。」
這兒到底還是不是平安莊大隊,自己還是不是平安莊大隊隊長呀,頭髮昏的夏菊花有些不敢肯定了。不過她沒再謙讓,請李長順走到前頭,自己隨後進了屋。
屋子裡自然比外頭暖和多了,夏菊花坐車坐得發僵的身子不由打了個哆嗦,走在她身後的林宏亮看到眼裡急在心上:「夏菊花同志,你冷嗎,是不是凍著了,快喝口熱水暖和一下,可別生病了。」
說著,從暖壺裡倒出一杯熱水就往夏菊花手裡塞,這下子齊小叔都看出不對來了:這兩人對夏菊花的態度太殷勤了,齊小叔莫明的想到自己侄子對夏菊花的態度。
齊衛東對夏菊花好,除了兩人相處久了折服於夏菊花層出不窮的為人和新點子,一開始單純就是為了與夏菊花長期合作。
這兩名西北軍區後勤部的幹事,還能跟夏菊花合作賺錢不成?部隊不興自己賺錢吧。
夏菊花自己也被驚了一下,不過還是接過水杯來,嘴裡說著道歉的話:「兩位同志到平安莊大隊好幾天了,可我去參加博覽會,不知道你們兩位來,怠慢了。」
「不怠慢不怠慢。」一直沒說話的李俊青看著夏菊花一直笑呵呵,聽她說怠慢自己連忙否認:「夏大隊長你去博覽會,也是為國家做貢獻,我們來又沒提前通知,你別覺得過意不去。」
夏菊花聽了一笑,見齊小叔那裡李長順也倒了水,就沒再起身張羅,只用眼神問齊小叔,是由他問還是由自己問這兩位的真正來意。
齊小叔只跟夏菊花對視一下,便低頭捧起杯子吹起氣來,意思很明顯:這兩人來了這麼些天都不說出目的,還是你自己問吧。
看到齊小叔這個態度,夏菊花心裡撇了下嘴,臉上笑容不變,開門見山的問:「聽說兩位同志找我有事兒,不知道是啥重要的事,讓你們等了這麼些天?」
林宏亮和李俊青對視了一眼,又看了看陪坐的李長順。夏菊花早學著齊小叔,問完後低頭吹自己手裡的熱水,完美避過了兩人看李長順的目光——雖然李長順時常有劫富濟貧的觀念,可人家真是一心為公,看事兒還是挺明白的,那就沒啥不能聽的。
說起來人家還是退伍老兵呢,夏菊花覺得李長順比自己更有資格了解部隊的意圖。
倒是李長順自己,順著兩人目光站了起來:「我去看看司機找著歇的地方了沒有,大冷天的可別把他凍著。」
齊小叔一如既往的吹他的水杯,夏菊花卻抬起頭來對李長順說:「大隊長,要不你先陪齊主任和兩位同志聊著,我去看看。」說完杯子已經放下,人也搖晃了一下站起來。
林宏亮和李俊青又對視了一眼,還是林宏亮開的口:「剛才我看司機到隔壁去了,那屋裡應該也有暖壺,現在應該暖和過來了。」
李長順不滿的看了夏菊花一眼,分明是責備她胡鬧——部隊保密制度多嚴格,他現在都不是平安莊大隊長了,人家不願意讓他聽秘密,迴避一下是他老兵的職責。
夏菊花堅持與李長順對視:把自己推到大隊長的位置上也就算了,遇到事兒還想靠後,沒門。真有事兒了那三個生產隊,還得李長順幫著協調呢。
她這個態度,李長順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只好重新坐下,再重重的瞪夏菊花一眼。他自以為這一眼用了十分力氣,夏菊花卻覺得不疼不癢。
瞪兩眼又不會掉一塊肉,將來卻可以省自己好大的力氣,老頭兒有勁只管瞪好了,真當她暈車腦子就不好使了?
李宏亮和林俊青對視一眼,都沒看懂夏菊花是懼怕李長順呢,還是尊重這個老兵。不過他們沒想深究,對夏菊花說明了來意:
「夏大隊長,你還記不記得年前,你給平安莊大隊今年的新兵,每人郵寄去了五袋酸辣粉?」
平德縣三人聽了心裡都一驚,李長順更是不滿的看了夏菊花一眼,好歹沒再瞪人。夏菊花還是裝看不見他的不滿,只擔心的問:
「是寄了。咋啦,是不是調料出了問題,把孩子們的肚子吃壞了?不應該呀,那調料包我在家裡試了幾回,咋也能存個二十天一個月的。是不是你們西北那邊氣溫比我們這高?」
李宏亮見夏菊花有些著急,趕緊說:「沒有沒有。你寄之前,平安莊的新兵不是都帶了些粉條到部隊嘛。新訓團發現,他們每到周末都到食堂要一些調料,然後把粉條泡開了吃,還以為是部隊伙食供應不足他們吃不飽呢。」
「後來一了解才知道,那些新兵是想家了,吃了酸辣粉後覺得想家的情況能緩解一點兒。領導就讓我們想想辦法,是不是把各地特有的食物納入供應內容,這樣有利於新兵們的訓練。」
李俊青看了李長順一眼說:「老班長一定有體會,新訓苦一點、累一點都要以克服,新兵們最難克服的是想家關。」
李長順聽了點點頭:「是呀,好幾千里地,都是沒離開過家的孩子,哪能不想家。」
夏菊花卻沒有搭話,她總覺得剛才李宏亮說的內容,跟一開始問自己是不是寄了酸辣粉兒有些接不上,好象中間缺了點聯繫,自然要聽聽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