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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嘞,齊衛東算是聽懂了,自己的作用跟上一次一樣,就是親戚朋友間找人幫忙漏粉,別人跟夏菊花、劉志雙不認識不是朋友,來了夏菊花也不認。
「還是那句話,嬸子不能讓你太吃虧。多出來的那半斤紅薯平安莊不要,都是你的。」夏菊花不管出紅薯的人給不給齊衛東好處,她是要給的。
這事兒說白了,齊衛東就是一個中間牽線的,那頭都威脅上了,不見得會讓齊衛東得利。而齊衛東是買賣人,不掙錢人家憑什麼替你們兩頭忙活。
夏菊花現在讓利,是為了開放之後的齊衛東,不是為了眼前還要受人威脅的齊衛東。
不知道夏菊花放長線釣大魚的齊衛東,心裡升騰起一股酸澀的滋味:那個扣下他的人,齊衛東太了解了,自己遇事還得由他出面擺平,可為了讓自己說出實話來,愣是幾天沒讓自己睡好覺。
哪怕那人不是為了自己,也足夠讓齊衛東心裡有點兒怨氣——他也只敢有點兒怨氣。
夏菊花這裡跟自己只是合作關係,應與不應都有她自己的道理。
難道自己能跟那人威脅自己一樣,威脅夏菊花嗎?就算威脅了,夏菊花稍微暗示一下,平安莊有人集體磨洋工,到開春紅薯開始爛了,粉條還是漏不出來,自己照樣兩頭都不落好。
可是聽說自己遇到的事兒後,一直拒絕的夏菊花,首先關心的是自己挨沒挨打,然後就一口同意了。不光同意了,她還考慮到了自己的利益,每斤粉條讓自己得到半斤紅薯的好處。
這點好處跟自己賣粉條自然不能比,可自己也不用起早貪黑,提心弔膽的在黑市里蹲著等買主不是?
關鍵兩邊對自己的態度相差太多,齊衛東想不多想都難:「嬸子你放心,既然這麻煩是我給你惹出來的,那該我擔著的事兒,我說啥也要擔到底。」
面對齊衛東難得的鄭重,夏菊花抱的是姑罔聽之的態度——當初齊衛東都能跟著劉志雙找到平安莊,敢做出扣下齊衛東舉動的人,就不能找到平安莊嗎?
不過是盼著大家看在利益的份上,都留著窗戶紙別捅破罷了。
事實竟然按著夏菊花的希望來了,第二天晚上平安莊的男勞力們等於全員出動,用了一個晚上的時間,生生在生產隊院子裡堆起了一座紅薯山。
夏菊花不得不慶幸收葦杆的工作已經結束了,要不然送葦杆的人見到這一座紅薯山,平安莊的人再裝啞巴也沒法掩蓋。
齊衛東也跟著一宿沒睡,看著一個個面露疲色的壯勞力們,良心發現的問:「嬸子,要不我拉頭豬來,合本賣給你們生產隊的社員吧?」
夏菊花都沒力氣看他:「我還以為你要送我們社員一頭豬呢。」
「嬸子,好嬸子,」齊衛東現在叫嬸子叫的那是實心實意:「現在豬肉多難買你能不知道?我要不是看著大傢伙兒辛苦,能只要本錢?」
行吧,你說的是實話。夏菊花讓陳秋生去問問大夥,有沒有要肉的,都要啥地方想要多少,把齊衛東問的眼睛發藍:「嬸子,你們咋還挑揀上了?」
「你都想著做好事兒了,那就好事兒做到底,讓大家吃個順心,大家才更有力氣漏粉兒不是。」
一提到漏粉,齊衛東馬上蔫了,讓謝紅兵跟著陳秋生記下社員的要求,自己帶著李林早跑沒影了。
他們能跑,平安莊的人跑不了。忙碌了一晚上之後,還得儘快把紅薯山分到社員們的菜窖里,要不讓大隊的人看到了,不是鬧著玩兒的。
都說怕什麼來什麼,夏菊花以前不信,見到一臉凝重的李長順時,馬上把這句話信了個十成十。
「大隊長,你咋來了呢,是要找五爺嗎?」夏菊花都不敢看李長順的眼睛,話里透著十二分的心虛。
李長順倒背著手,一拐一拐的繞著紅薯山轉了一圈,嚇得正在稱重的劉大喜手腳都沒處放,領紅薯的社員更是恨不得自己的頭鑽進紅薯山里。
夏菊花陪著李長順轉了一圈,見他一直不說話,有心想找個話題,又不是多會說的人,場面怎是一個尷尬能描述完的?
好在七喜將功補過把五爺找來了,沒等走到李長順面前,老頭已經埋怨起來:「你說你來了,咋不去我家呢,大冷天非得在外頭喝風,還以為自己是年輕人呢是吧?」
李長順看了五爺一眼,又深深看向夏菊花:「你們平安莊生產隊,很團結呀。」
夏菊花尷尬的堆個似笑似哭的表情:「都是大隊教育的好。」
「大隊可沒教育你們……」李長順放下倒背的手,伸出左手指向剛分一半的紅薯山,點了又點,嘴張了張終究沒說別的。
五爺先給了七喜兩巴掌:「大隊長來了你都不知道早點兒告訴我,看,惹大隊長生氣了吧。得了,這混小子我教訓他了,快跟我回家去歇會兒,我正有事兒要跟你商量呢。」
說完,不由分說的扯過李長順的胳膊,拉著人就走。五爺的身子到冬天本不該出門,強忍著上街來,跟李長順說幾句話的工夫被冷風一嗆,驚天動地的咳嗽起來。這下李長順不想跟著五爺走都不成了,七喜更是愧疚的看了夏菊花一眼後,扶著五爺慢慢往家走。
夏菊花知道七喜在內疚什麼——自從上次李長順突然出現在平安莊後,為了不被人發現平安莊的秘密,夏菊花安排七喜和陳冬生的小兒子陳留柱每天盯著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