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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消息來得如此及時,不管是夏菊花還是其他平安莊大隊幹部,都十分高興,修路組很快搭起了班子:這一次夏菊花不再當組長,改由李大牛擔任——夏菊花的主要心思得放在對外聯繫上,李大牛幹活卻從不輸人,讓他管理修路組的社員沒問題。
李長順的主要任務是幫著李大牛協調幾個生產隊關係,劉力群便承擔了道路途經大隊的聯繫工作,咋協調勞動力,咋分流用路的車和人都是他的事兒。
具體參加修路的社員,都由各生產隊長當副組長,帶領社員開始挖平安莊到公社的路基,各生產隊的人員不得不再次進行調整。
夏菊花再一次覺得人手太缺了:平安莊生產隊在粉條廠上班的壯勞力有九十多人,全村婦女幾乎都在編席組幹活,兩處算下來全生產隊有五分之三的人不能參加修路,只能在從事田間管理的人中抽調人平整路基。
好在地里種的是晚紅薯,後期田間管理的任務不重,否則種地與路真難選擇。
就這也足以讓陳秋生兩眼熬得通紅,每天平安莊生產隊、粉條廠和修路工地三頭跑。還是夏菊花覺得不是事兒,讓他只管好粉條廠就行,田間管理出了事就找劉三壯、修路上有問題就是劉二壯的責任——現在正是要用人的時候,劉二壯這個當過生產隊長的人,不帶著大家一起幹活,誰帶?
至於劉二壯自己會不會有意見,並不在夏菊花的考慮之列——還有李大丫呢,她會告訴劉二壯有意見自己憋著。
處理好了平安莊生產隊的人手分配,別的生產隊勞動力協調同樣不輕鬆:雖然大家修路的積極性很高,可萬事都怕比較,幾個生產隊都儘可能多的把壯勞力抽調到修路工程上,田間管理人手就捉襟見肘了。
幾個生產隊長的精力,初期明顯更傾斜於修路,恨不得一天之內就把路基挖好。
這無疑是不現實的,夏菊花不得不再次把隊幹部們召集起來開會,讓大家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修路重要,種地對平安莊大隊來說卻是根本。
別說現在還不是全民經商的時代,就是到了全民經商的時期,對農民來說,把地撂荒了也是痛苦的,夏菊花不想現在就看到這種情況發生。
將來真有那麼一天的話,她都想自己把那些撂荒的土地承包過來,雇上幾個人開個農場——農民不種莊稼那還叫農民?旱災的教訓剛過去幾年!
儘管夏菊花的話說得挺重,口氣也十分不客氣,幾個大隊幹部和生產隊長,卻沒人覺得她說得不對。就連李大牛那麼犟的人,也當場向夏菊花表態,自己一定回生產隊把田間管理和修路安排好,不再只重視修路對田間管理不聞不問。
至此工地上的事情才算理順了一些,夏菊花便請交通局的技術員,測算一下石子究竟需要多少,她好給人家石料廠打電話,確定運送石料的時間。
兩位技術員的勘測工作已經完成,還給修改了兩處可以取直的地方:那兩處都近湙河,取直後可以省出三里多的路程,不過要重新築路基。雖然聽起來重築路基有些麻煩,不過平安莊大隊還是採納了他們的意見,讓兩位技術員覺得自己的專業知識受到了尊重。
現在夏菊花再請他們算用料,兩人更給出了更切實的建議:「如果按現在的標準,你們這路有三層就夠了,最下面把地基挖好,上頭鋪上石子摻石灰,再鋪一層瀝青就行。不過這樣的路五年以內出不了什麼問題,五年以後就難說。」
五年後,是一九八二年,國家經濟剛剛好轉,雖然有些地方已經提出要想富先修路,不過大規模的村村通還早著呢。而平安莊大隊五年裡,估計剛夠把這一次的集資款還完,再集一次資……夏菊花不由搖了搖頭。
兩名技術員見夏菊花搖頭,反而有些欣喜,他們知道夏菊花搖頭不是不贊同自己的話,而是覺得五年的時間太短了,接著說的話更有底氣:「所以我們建議這條路鋪五層,就是在瀝青下面增加一層土再增加一層石子摻石灰,這樣哪怕全都走載重車,保證十年以內不會出現問題。」
十年.夏菊花覺得,如果十年的話,哪怕國家不出修路的錢,平安莊自己再集一次資,社員們也不會太過反感。最主要的是她對粉條廠和編席組有信心,相信十年之後以這兩廠之力,就能修好這條路,根本不用社員集資。
「那就修五層。」夏菊花咬了咬牙,準備去說服大隊幹部和生產隊長們。
好在大家前面都贊同修路,現在當然願意修使用時間更長的五層路,哪怕有些擔心材料錢,哪怕已經挖好的路基又要加深,還是一至贊同。對此夏菊花是感激的,所以去石料廠談價錢的是她自己。
更讓她沒想到的是,石料廠那邊的價格根本不用談,人家開口就給了一個成本價。原因是石料廠雖然名「廠」,裡頭的工人卻大都是當地農民,每天上班之餘還會照顧生產隊的土地。
石料廠所在地靠山,否則也不會辦起石料廠。正因為近山,所以土地比較貧瘠,大莊稼產量不高,反而是紅薯這種雜料產量不小。
石料廠為了更好的在當地立足,同時為工人謀些福利,便要求平安莊粉條廠能按市價收購他們的紅薯,所以不介意把石料給平安莊一個成本價。聽上去粉條廠的原料價格增加了,不過現在用的紅薯都是部隊協調的,夏菊花相信他們不會讓石料廠附近的社員吃虧,便一口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