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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慧明說的半真半假,一直笑,笑的一副她只是惡作劇的模樣。江渡心裡很急,但不好意思說,只能僵硬地擠出一點乾巴巴的笑意,眼睜睜看著筆袋被陳慧明故意摸了個遍。
等到她摸完,心滿意足地轉過身去,江渡張了張嘴,最終,什麼也沒說出來,怎麼新同學這個樣子呢?她也只是暗暗失望了一會兒。
窗外有初秋的晚風流動,好像在開口嘆息。
江渡終於在陳慧明的努力下,害了眼病,眼屎很多,總想流眼淚,她被王京京按在床上點眼藥水,王京京不怕被傳染,一天三次地給她點。
而且,轉頭把陳慧明罵了一頓,王京京是來真的,說陳慧明個頭不高心眼怪多,陳慧明就哭。
「你哭個屁呀,你自己得紅眼病就想著傳染別人,損不損吶!」王京京在那直翻白眼。
江渡小心地拽王京京的衣角,讓她別吵了,王京京一臉不屑,說陳慧明你要是再敢搞事情,信不信我把你褥子扔對面男生宿舍樓去?
圍觀群眾又轟的一聲笑了,男生起鬨:「王京京,說到做到啊,一定得扔,不扔不是中國人。」
只有張曉薔在認真調解。
班裡亂鬨鬨的,聲音特別大,吵到了隔壁一班,他們的臨時代理班長過來從後門那敲了敲窗戶,說:「嗨,小點聲兒,你們不學習有人要學習。」
雖然是平行班,但大家默認一班成績最好,被人這麼一提醒,後面男生有點不服氣:「現在又沒上課,還不許人說話了?」
那個班長便流露出「你們二班就這素質」的表情,聳聳肩,撤了。
十五六歲的年紀,正是最叛逆的時候,被一班這麼□□裸的鄙視,大家逆反心上來,反正還在軍訓,沒上新課,男生們開始故意咣咣敲桌子,大聲唱軍訓的歌。
很快,一張大家都認識的臉出現在了後窗。
「你們班真的很吵,麻煩注意下。」魏清越恰巧站在江渡所在的窗口,冷淡發話,他那個微微不耐煩的樣子,落在所有人眼裡,帶著莫名的壓迫感。
教室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聽到這個聲音,江渡的心裡陡然而起一股密密麻麻的情緒,她形容不准,心跳又失去控制。
鼻子裡忽然湧出一股溫暖液體,緩緩而下,江渡每到秋燥都容易淌鼻血。
她熟悉這種感覺,只得仰頭,胡亂去摸抽屜里的紙。
魏清越看見的,是女生素白的一張臉上點綴著一串紅,青春期就是這麼莫測,這麼詭異,他腦子裡立刻想起那個粉紅色的,女孩子的私人用品。
江渡察覺到有目光落在臉上,是魏清越,乍然間,她腦袋轟鳴,只想快點逃離此時此刻,因此,抓住一袋面巾紙,幾乎是本能般地衝出了教室。
走廊光潔,連一片紙屑都沒有,血每滴下一次,就砸出一朵小小的紅花,魏清越看著江渡從眼前跑過。
第5章 這個小插曲很快過去,大家……
這個小插曲很快過去,大家都知道,江渡是有人罩著的,就是她張牙舞爪的好朋友王京京,王京京戰鬥力爆棚,莫說同齡人,她小學三年級就能跟婦女罵架,而且最後成功把對方氣哭。
大家是來考大學的沒錯,也更關心學習,但學習之外,總需要點什麼來點綴調劑,比如看看熱鬧。
今天這場熱鬧,陳慧明完全不是王京京的對手,她是典型的欺軟怕硬,幾個回合,只剩哭,大家對雙方都不夠了解也談不上對誰有偏見,但依舊覺得可惜,那種當看客不過癮的可惜。
陳慧明哭哭啼啼,不再跟兩人說話。
軍訓結束的時候,江渡的紅眼病逐漸好轉。她在任何場所都很小心,而且相信所謂對視幾眼就會傳染人的鬼話,所以,她跟王京京說話時,都盯著地面。
小許重新給大家按高矮次序排了位置,兩周一次平移。
周末的時候,江渡回了一次家。
先沖個澡,外婆做飯時,她在自己臥室里寫日記。日記是什麼呢?是補白青春期寂寞的東西,記著日常里的瑣碎,記著不一樣的風景,或者,承載一些不為人知隱蔽的念想。
江渡的作文很好,不是非常有文采的好,而是特別質樸的那種,所謂大巧若拙。無論寫什麼,都有種大地敦厚溫柔之感。她的日記乍看也比較流水帳,春風怎麼吹,秋霧怎麼瀰漫,操場上的陽光如何曬得頭皮滾燙,樹林下的沙堆卻是溫的……還有還有,有個男生成績特別好,眉毛黑黑的,個子高高的,衣服穿X號,看人總是居高臨下不太好相處的樣子。
可是,他並沒有要和我相處。
每寫一行,江渡就抬起頭盯著窗外的桂花樹發幾秒怔,桂花樹香的發膩,她打個激靈,繼續埋頭寫。
吃飯的時候,外婆過來喊她。
外公拎著小馬扎也進了家門,老兩口都退休了,外婆熱衷於拿著布口袋起早去菜市場轉悠,外公則喜歡跟老頭下棋,江渡一回來,外婆就會燒一桌子的菜。
有葷有素,顏色搭配鮮艷。
「眼睛好了吧?寶寶?」外婆給她盛大骨頭湯。
外公早把江渡從頭到腳打量了個遍,說:「我看孩子差不多了。」
江渡屬於報喜不報憂的性格,她說起軍訓趣事,學班主任說話的語氣,學教官的嚴厲,把外婆逗的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