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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盡頭,一群女生,魏清越掠了一眼,根本沒看清誰是誰,說句「謝了」,轉身走進了教室。
學霸就是學霸,總是這麼個性,林海洋吊兒郎當回去又調侃王京京,兩人在教室里打成一團。江渡沒說話,她靜靜趴在了桌子上,發了會呆,在第二節 晚自習鈴聲響起後放空自己的腦袋,開始認真做資料。
秋雨綿綿,一直不停。
梅中很大,教學樓到宿舍樓有一段距離,晚自習結束是十點,人群往熱水房方向涌,路燈一長串,迤邐朝前,道路上到處是撐開的雨傘。
魏清越沒急著走,一個人,在空了的走廊窗口,看那封信。
雨聲就在耳旁,他當真順著窗戶的方向往外找圖書館附近的那棵樹,黑蒙蒙的一團影子,那麼高,怎麼看也不像人。
食堂里有人在吃夜宵,天猛然變涼,人特別容易餓,尤其是青春期還在長身體的中學生,胃口奇好,有的人在這幾年裡非常難看,吃的粗粗壯壯,是大家不堪回首的顏值低谷期。大部分人本來就長的半開不開,所以,這個時期能長的很好看,一眼奪目,是很難得的。
江渡的外婆會炒甜辣醬,她一瓶,王京京一瓶。林海洋在食堂見過兩人拿炸雞腿蘸醬吃,他嘗了一回,上癮似的厚臉皮問江渡要。打完水,三人就圍在那裡用熱乎乎的饅頭蘸醬,林海洋嘴巴好大,一口下去,半個饅頭就沒了。
他可以一頓吃三個饅頭,那就是……六口,江渡在心裡做奇怪的算術題,王京京卻一直在罵他:
「你好不要臉啊,瓶子這么小,你戳幾回就給我們戳完一瓶,損不損吶!」
「你這麼激動幹什麼,醬是江渡的,又不是你的。」
「你有種別吃我的啊,我這瓶是江渡外婆給我的,你幹嘛還戳我的?」
兩人正你一句我一句交鋒,林海洋忽然大叫一聲:「魏清越!王京京請你吃醬!」
這話出口,心跳停止的是江渡,她不由抬頭,食堂入口那裡果然站著個熟悉的身影,燈光里,明暝分際,男生正在收傘。
林海洋眼可真尖,王京京啊啊啊地直捂臉,坐在那,一撅一撅的,她是真的有點害羞,讓男神看見自己在這吃饅頭蘸醬,怪怪的。
倒是魏清越,比他們想的要落落大方,走近時,往這邊看了看。旁邊,王京京有點手忙腳亂地說:「哎,魏清越,你也來補充能量啊,要不要吃醬?」
江渡嘴巴發僵,本正咀嚼的動作不由慢下來,越是有人,她越是沒勇氣抬眼看魏清越,只盯著玉黑玉黑的玻璃瓶看。
「謝謝,我不太習慣吃這個,你們慢用。」魏清越這話是看著王京京說的,王京京,她就是王京京,他在心裡默念這個名字,實在難能把她的樣子和那兩封信聯繫在一起。
而一旁,坐著安安靜靜的一個人,女生連臉都沒抬,腮微鼓,像正在吃東西,魏清越忽然覺得她很逗,這麼快就裝看不見了。
食堂窗口開放的不多,魏清越隨便買了點東西果腹,吃穿方面,他都不是那麼在意,魏振東什麼都講究,他就什麼都隨意。
外面雨大了一陣,林海洋開始在那唱《冷雨夜》,嗓子跟破鑼呢,兩句音就劈叉了,王京京煩的直堵耳朵,江渡卻認真問他:
「你唱的誰的歌?」
「Beyond的,主唱是黃家駒。」林海洋說了個江渡很陌生的名字,小女生大都喜歡周杰倫,黃家駒這個名字聽起來帶著舊舊的氣息,再問下去,果然,才知道是香港一個搖滾樂隊,主唱在她們這代人兩歲的時候就已經去世了,難怪不了解。
林海洋把MP3掏出來,耳機遞給江渡,笑著說:「不過這首是黃家強原唱。」
耳機戴上,前奏一響仿佛真有泠泠雨珠滾落,江渡一下就喜歡上了這首歌。
幾人在討論香港歌手,不覺間,魏清越的身影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消失,林海洋跟王京京都沒在意,江渡注意到了,他買好東西直接從那邊走掉,一眼也沒往他們這邊看。
我想和你分享這首歌,江渡默默地想,回去路上,燈光下雨絲蒙蒙像細密的針,她怔怔看了一路的雨,知道魏清越應該沒有看那封信。
學校的桂花謝了,天更冷了,也黑的更早了。日子那麼一天天的過,誰也沒對那封信抱過期待,等到期中考試一過,大家紛紛驚覺原來時間可以這麼快,轉眼間,高一上學期過了一半多。
這麼算的話,好像高三很快迫在眉睫。期中考,江渡名次不升反降,兩名也很心疼,明明用功程度和之前一樣,班級兩名,年級掉的就多了些。
公示欄那,魏清越還是耀眼的第一名,特別穩。他每科分數都牢牢記在江渡心裡,差距很大呀,女生難免有些鬱悶,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荒唐地拿自己跟魏清越比,要比,也得是張曉薔那種成績拿他當坐標吧?
周末回家,跟外公外婆說了期中考的事情,外公在洗魚,廚房飄著淡淡的魚腥味兒,垃圾桶里一團血污,江渡蹲在旁邊幫忙剝蒜。
「勝不驕,敗不餒,名次有起伏很正常嘛,再努力就好嘍!」外公開始剁魚頭,中氣十足,灶台上放著早秋從老家花椒樹上剪下的花椒,江渡「嗯」了聲,拈起兩粒,放在鼻子底下輕輕地嗅,那裡面有節氣的味道。
外婆在客廳串紅辣椒,他們住一樓,門口有個小菜園,種了些蔬菜,吃不完會送給鄰居。聽祖孫倆說成績的事,便和老頭子商量起給江渡補課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