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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給朕批奏摺就算了,竟然還當誤朕批奏摺,沉著一張臉也不說話,算什麼意思?」
顧斐音這才緩慢的抬起頭來,看著公孫修遠問道,「為何皇上能和洛將軍如此恩愛?皇上和洛將軍不已經有兩年多沒通信,有十年沒有見過面了,怎會一見如故,並且一絲矛盾都沒有。」
公孫修遠手一頓,飽含著深意,看了顧斐音一眼,「沒想到你竟然會問朕這樣的問題,朕還以為顧大人是屬死鴨子的,雖然別的不行,但是嘴硬。
不是前幾日,顧大人還說對永安縣住沒什麼意思嗎?」
顧斐音平日那張充滿自信的美人面上,此刻盡顯落寞。
公孫修遠在心中嘖嘖兩聲。
自小顧斐音就是那張清冷不可一世的臉,仿佛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打敗一樣。
哪怕是這麼多年修煉成的堅-硬之心,竟然在這一刻也有了軟肋。
不過也是,她都喜歡上了洛妲妲,顧斐音能喜歡上洛瀟瀟也不足為奇。
「你到這一刻也不肯承認自己喜歡上了永安縣主嗎?你曾想想,你從小到大。可曾為哪個人,哪件事困惑至此?瞧你這憂心忡忡的模樣,分明就是受了情傷。」
聽了公孫修遠詢問,顧斐音這才眼中的光,慢慢的聚攏了一點兒,不顯得那麼呆滯。
「不過你在清水村的所做,十四已經上報給朕了,真是差點兒就應了當初那個老瘸子所說的無妻徒刑啊。」
顧斐音抿著唇,大有起身要走的意思。
公孫修遠連忙擺了擺手,「好了,朕就不說風涼話了,你就說你現在承不承認,自己喜歡上了永安縣主吧。」
顧斐音唇角微動,喃喃的出聲,「喜歡?什麼是喜歡?」
「嘖,這你可就問對人了,朕與洛妲妲十年前就開始談情說愛,朕在這方面可是老手。
對一個人的喜愛,一般分四層。
第一層就是見到第一面時,就覺得心中歡喜,覺得那人賞心悅目,仿佛是長到了自己心坎中,只不過這多半是見色起,層度不深,不留心的。
而第二層便是念念不忘,覺得那人賞心悅目。回到家中便輾轉不可入眠,這種雖然是歡喜,但是很淺,若是在遇到比那人更美的,便會遺忘。
而第三層便是牢牢入心,覺得這人和自己是最登對的,再沒有人能比得了,其她人在這個人面前都花容失色。」
顧斐音眉頭微微皺起,只覺得還不夠,「那第四層呢?」
公孫修遠挑了挑眉,將手上拿著的茶一飲而盡,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之上,「這第四層可就慘了,這可是愛的深入骨髓,卑微至極,覺得若是沒了那個人,自己的一切都毫無意義,甚至能奢求那人看自己一眼,都要用盡全身力氣,將自己的尊嚴低在塵埃之中,哪怕用盡一切,也要將人得到手。」
顧斐音不自覺地將手放在自己的心跳處。
「顧大人這是不知不覺到了第幾層了?」
公孫修遠還是忍不住的調侃幾句,畢竟看到清冷不似凡人的顧斐音,此刻竟然也陷入平常人的情愛煩惱之中,這是多麼驚奇的事兒。
「只不過若是顧大人再不努力些,就慘了。聽聞的宋小姐素來和永安縣主是死對頭,交往甚密,永安縣主和顧大人也就是曾經有過那麼一段露水情緣,就說明永安縣主對顧大人這副脾氣秉性的有些心思,那宋小姐可比顧大人多幾分可愛之處。」
公孫修遠知道依顧斐音那性子,回到京城之中,肯定會將永安縣主調查個底朝天。
雖然在清水縣那後山的銀礦,所有證據都指向將軍府。
但畢竟自己的愛人是將軍府的長女,是當今的洛將軍。
公孫修遠也不得不多留了幾分心思,那肯定將心偏向將軍府的,況且現在宣平侯府的動作已經那麼明顯,若是還將疑心放在將軍府上,那可真是傻到家了。
顯然,顧斐音也是知道這些道理的,就是不肯低頭,總是端著那幅傲嬌架子。
不過公孫修遠覺得能在有生之年,看到顧斐音向一個人低頭,已經實在難得了。
能夠通過層層的選拔來到她的身邊,成為她的謀士。
那是要經過如同十八層地獄般的考驗的。
必須要證明家世清白,毫無牽掛,不能讓任何事情影響了輔佐她決心。
甚至在心中,除了權謀,不能留得一絲私心。
在顧斐音被府邸的人救下之後,正巧那年選拔從小開始培養的謀士。
那些馴養者為了防止她對於謀士心軟,所以從來不讓她去看是如何馴養的。
但是有一次她偷偷去看過。那場面只能用一句話來形容。
就是將那些孩子所有的尊嚴體面打碎,每一根硬骨頭都打成粉末,在將它們重新組裝起來。
組裝成一個陌生的,冷情冷血,對這世間毫無依戀牽掛的人。
但是她從那一排人眼中看過去時,只有顧斐音的眼神讓她最震懾。
因為顧斐音那雙好看的桃花眼中竟然死氣沉沉,但是卻異常執著,有著無比的狠勁兒,像是沒有被馴化的野獸,若不是手腳上帶著鐵鏈,她都會覺得顧斐音當場會衝過來將她脖子咬斷。
然而最後依舊是顧斐音活下來了,成為那一批孩子中唯一活下來的人。
她知道當時的最後一個選題,最後只剩下兩個人,誰最心狠,能第一時間將另一個人殺害,誰就能重新穿上人的衣服,在三皇子府,人人稱為一句大人,成為謀士,擁有自己的屋子,能吃口熱乎的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