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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加德的種子此刻面如金紙,唇色蒼白, 牙齒咯咯作響,像是冷極了的樣子。
珍妮的力量來自阿斯加德,此刻阿斯加德毀了,她自然也不可能獨善其身。刺入阿斯加德核心的炎巨人王的大劍就像貫穿了珍妮的心臟,她痛極, 連完整的話都很難說出來。
「對、對不起……」她背靠著飛船走廊的牆壁,身子緩緩地滑下去,「我可能要睡一會兒了……」
洛基伸手接住失去意識的珍妮,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為什麼要向我道歉?」他低聲問,「為什麼每一次,都是你向我道歉?」
………………
珍妮這一覺睡得不久。
沉睡後,她為了儘快恢復自身神力,無意識地化作了原本種子的形態,就是一個發光的金色光球,隱隱透著清亮的綠色。洛基把她種到了一個花盆裡,還貼心地培上了土,只是他從來沒期望過會冒出小芽來。
她醒來時並沒有完全恢復,只是周圍動靜太大將她吵醒了。剛化回人形時珍妮還有點虛弱,頭昏腦漲地向前一邁步,踩到了原本盛裝她的花盆險些摔跤。她趕緊扶著牆壁站穩,甩甩頭,打量四周。
原定向地球飛去的飛船此刻已經失去了動力,淪為了太空中無邊飄浮的大型垃圾。擠在船上仍然樂觀地會表演《阿斯加德:洛基之殤(戀愛修改版)》的阿斯加德人死傷過半,生活區空無一人,艦橋區周圍地板上濺滿了暗紅色氧化後的血液,走起路來都必須防止滑倒。
珍妮越來越不安,她加快了腳步,強撐著踉蹌跑進了飛船的主控室——
洛基就站在一地阿斯加德人民的屍體當中,愴然而決絕地舉起宇宙魔方,瑩亮的藍光在他臉上映出小女神從未見過的神情,仿佛他下一秒就會在原地消失了。
站在洛基身前的紫色巨人背對著珍妮向宇宙魔方伸出手。而用刀子抵在癱倒在地上托爾脖頸間的一個灰皮膚男人冷冷地向珍妮看過來,嘶聲道:「大人,來了一個小蟲子。」
珍妮渾身顫抖,她的掌心隱隱蓄起電光,已經做好了盡全力一搏的準備。
但那個紫色巨人仍然專注於宇宙魔方,不痛不癢地拋下一句:「不急,一會兒處理掉就行。」
洛基越過紫色巨人,向珍妮投過一瞥。她讀不懂他的眼神,只是覺得鼻子發酸,又有落淚的衝動。然後他輕聲笑了笑,低頭對重傷的托爾說:「別擔心,老哥。」
托爾的絕望的表情看起來怎麼也不是不擔心的樣子。
「陽光將會再次照耀在我們身上。」他的語氣像極了以往每一次撒謊,但是托爾和珍妮都寧願這一次他說了實話。
他的另一隻手動了動,托爾意識到他要拔出小刀,而伺機刺殺的洛基仍然向紫色巨人邁出一步,眼睛仍然盯著怪物可怖的那張大下巴的臉。
珍妮看到他的嘴唇動了幾下,無聲地說了一句話。
【————。】
接著,洛基徒勞地刺出了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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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事情經常在珍妮的噩夢中反覆。托爾的慘叫,洛基懸在半空無力擺動的雙腿,還有她擲出的那一道雷霆萬鈞劃破時空的閃電。
「塔納托斯並沒有死,我只是刺傷了他。之後我跟著托爾去了很多地方,畢竟他是阿斯加德的王,我已經無處可去了。」她垂下眼睫,「塔納托斯最終集齊了他想要的東西,殺死了全宇宙一半的人。托爾雖然在那之後殺掉了他,但寶石們組成的萬能許願機已經被他毀掉,死去的人再也回不來了。」
「那,你回去是為了……」西格莉德小心翼翼地問。
珍妮望向深淵的盡頭:「把他救回來。我相信我能做到,一定會有辦法的。」
她的意識體牽起西格莉德的手,然後輕輕地深呼吸。
「這還是第一次我們觸碰到彼此呢。」她微笑著說,「來吧,這就是我把你帶過來的意義了。只要我們攜手……」
西格莉德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回握住珍妮,一同向光亮那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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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鐘前。
洛基撂下電話,環抱手臂坐在他對面的伊克爾問:「是你的小樹苗?」
他瞥了一眼渾身冰藍卻似模似樣穿上人類衣裳的伊克爾,微妙地抱怨道:「西格莉德都要被你那位世界樹女神拐跑了,結果你現在還來找我扯一些有的沒的,真是比托爾還會妨礙人。」
伊克爾冷笑了一聲:「你可真會作比較。」
「彼此彼此。」洛基隨手拿起桌上的小茶杯把玩,「對了有一件事我倒是一直忘了問,你的『伊克爾』到底是怎麼拼的?」
「你問的是約頓海姆文字的拼法嗎?我怕你這個阿斯加德長大的養子聽不懂。」伊克爾血紅色的眼睛轉向洛基手中的小茶杯,「不過你倒是可以猜猜看,憑你的聰明才智,這不難。」
洛基嗤笑一聲,把茶杯隨手擱在桌角,然後探身前傾,雙手平放在桌面上。
「我能碰一下你嗎?」
伊克爾答非所問:「如果用英語拼寫,那就是『i-k-o-l』,『Ikol』,伊克爾。」
洛基和伊克爾沉默地對視了十秒。
「你就想不出別的名字了?」洛基最終難以置信地問。
伊克爾反問:「你這種人類假身份都用本名的人有什麼資格說我?」